自蕭清婉有了身孕,依著宮廷律製,每日裡的行動坐臥,都有專人把守,一言一笑皆有無數端方改正。另有兩名女史,每日裡按著時候前來奉侍,唸誦賢人典範與她聽。又有兩名樂伶,平常過來,彈奏怡情曲目,覺得胎教。如此一來,蕭清婉便大感拘束,她本是個好動的性子,受這些死理教條管束,很有些不安閒。然腹中所懷究竟是本身的親生骨肉,兼且乾係皇嗣龍脈,她雖心中不快,便也壓了昔日那率性的脾氣,耐煩養胎。當真是目不視邪色,耳不聞淫聲,口不出妄言,心不動邪念。
事至此時,當真是牽出蘿蔔帶出泥。刑部聽聞這供述裡,竟牽涉到一名尚書,兩位國戚,不敢怠慢,倉猝上折報與天子。贏烈收了摺子,天然怒不成遏,下旨嚴查。
坤寧宮中一應宮人,也皆知皇後懷胎,惹事嚴峻,非等閒妃嬪可比,也都打起了全部精力,服侍殷勤。那平日裡在蕭清婉身畔奉侍的穆秋蘭並那四名大宮女,更是殫精竭慮,唯恐那裡出了忽略,又或者為那起心胸鬼胎的妃嬪下了暗手,日日細心防備。太醫令王旭昌,也一日兩趟的過來請脈問診,看胎像有無異處。
謹妃點頭歎道:“談何輕易,好輕易皇上現下又虐待於本宮,竟出瞭如許的事。皇上嘴裡不說,隻怕內心也要落下些骨鯁。眼下本宮,是甚麼也不敢做啊。”說著,步至窗前,望著坤寧宮方向,口裡狠狠道:“那小丫頭偏就有如許的好命!本宮隻道她才小產,總要再拖些光陰,誰知才兩月的工夫便又懷上了!皇上雖常來本宮這裡,那心卻還在她那兒,當本宮看不出來麼?這還冇生呢,如果到生了那一日,丫頭也就罷了,如果個皇子……”她言至此處,便杜口不說。
此事乾係朝廷威望、皇室顏麵、科考公道,非同小可,大理寺、都察院、刑部三司會審。大理寺卿張炳仁、都察院左侍禦史李十洲並刑部尚書孫紹中,同審此案。先是都察院查訪緝捕一併涉案人犯,這世上也就有如許巧的事兒。當時與趙文廣代考的,竟是李十洲昔日的同窗。
文樂聽出關竅,便說道:“待皇後生下了皇子,有些事怕就難挽回了,娘娘還是早些策劃的好。”謹妃道:“你道本宮冇想過?那坤寧宮裡防的如鐵桶也似,叫人插不動手去。再則,便是她又滑了胎,能如何?她還年青,還能再生。隻要她一日在那後座上坐著,本宮便一日不得安寧!”言至此處,她眸中精光一閃,將榮親王送來的信紙順手擲在一旁的香爐內,眼看著那字紙燒成了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