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得晚間,贏烈自書房過來,與蕭清婉一道用晚膳,蕭清婉又帶攜了贏紀上席,一家子三口,倒也其樂融融。
再表坤寧宮內,因蕭清婉小產需靜養,宮務等事暫交趙貴儀打理,她倒騰出很多餘暇來,摒擋彆事。又掛念著文燕一事,遂使穆秋蘭拿了銀子到造辦處,叮嚀替她打造鏡奩、妝台、淨桶、描金的箱籠並頭麵簪環等物,因隻是個妾侍,故而各種物事也隻得半副,非止一日可得完工。
不言這二人在屋裡說話,卻申明月出了屋子,又不敢遠去,隻在廊上的一張椅上坐了,嗑著瓜子,吐了一地的皮。廊上聽差的內監小童見著,禁不住說道:“掃的潔淨的地,姐姐又吐了恁一地的皮兒,待會兒娘娘瞧見,又要罵我們不上心了。”明月白了他一眼,口裡說道:“你不掃,丟著就是了。滿宮裡的人,喊誰過來掃了就完了,有那很多說的?”青鶯過來瞧見,就叫了個院裡的小宮女過來,掃了地,便向她說道:“勸你少嗑瓜子,娘娘一會兒叫你出來服侍,你又鬨口渴!我曉得你內心不痛快,但非論怎的,她老是要出去了。這宮裡又隻剩你一個會梳頭的了,你也該往好的處所想想不是?”明月將兩手一拍,說道:“我倒是想不通了,在府裡的時候,我們四個獨她不入人眼,每日裡連句整話也冇有的。如何進了宮,但有功德都落她頭上了?我們那裡不如她了?她與人私通,按著宮裡端方,就該打死的。眼下不獨冇事,娘娘竟還成全了她,還自賠嫁奩,送她往高枝兒上去!”青鶯微歎了口氣,在她身邊坐了,說道:“罷喲,高枝兒不高枝兒的,總好過在這裡礙你我的眼不是?我倒是感覺,她就跟了皇宗子,日子也一定好過,也無過就是在宮外,給娘娘當梳子罷了。”明月聽著,倒不言語了。
且說泠美人吃了徐太醫的丸藥,公然於夜間落了胎。翠兒清算了東西,就往外頭去了。她一人躺在床上,看著桌上一燈如豆,屋內昏黃一片,隻覺萬事皆付諸東流,心中一片淒苦,更將昔日爭榮向上之心儘皆休了,眼中噙滿了淚,隻望著牆上的影子發怔。
蕭清婉微微點頭,將手裡茶盞放在了炕幾上,又自一旁擺著的針線筐裡,拿出一隻繡了一半的荷包,繡將起來,又順口說道:“贏綿是下個月月初解纜,本宮辦理的東西,都送去了?”穆秋蘭回道:“已送到皇子府上去了。”說畢,瞧著皇後低頭繡花,又禁不住說道:“奴婢多嘴了,娘娘送這包東西疇昔,不怕人說閒話麼?”蕭清婉淺淺一笑,說道:“不過是吃用之物,人挑不出甚麼來。也是你曉得這前頭的事兒,纔有這很多想的。若換旁人,也隻道本宮是他繼母,體貼也是該的,哪會再做彆念?彆外頭冇疑起來,我們本身瞎多心了。再則,本宮都把本身的陪嫁丫頭給了皇宗子,送些東西與二皇子送行,又有甚麼不成!”說著,她手中針線略停,蹙眉茫然道:“他此去非常凶惡,本宮……是實在擔憂。”穆秋蘭目睹這般,不好說甚麼,隻是道:“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,冥冥中自有神佛護佑,必能安然返來的。”蕭清婉笑了笑,說道:“如許的話,也隻是說來寬本身的心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