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韻蓉認得這是永和宮裡撥在本身身邊奉養的寺人小葉,聽他當著世人麵前說出“預備侍寢”四字,不由臉上一紅,張口斥道:“當著諸位主子的麵,不要亂講!如何就該我先侍寢呢?”那小葉嘻嘻笑道:“主子說的句句失實,是坤寧宮裡掌事李公公親身來傳的話。秦姑姑正接待公公吃茶,主子快歸去瞧瞧罷。”武韻蓉滿臉暈紅,昂首一瞧,卻見劉秀春已是趕著這空子和簡水清走遠了。
兩人鬨了一陣,贏烈又道:“快休發訕了,先告與朕是誰領這個頭籌?”蕭清婉也知此乾係今後宮中品階竄改,便也不戲謔了,說道:“臣妾叮嚀了武美人,本來穆美人也是能夠的。偏她來了月事,這高位的新晉嬪妃,就隻剩武美人了。”贏烈想了一陣,便說道:“倒也符合端方,她的家世也抵的過了。”說畢,又坐了一會兒。蕭清婉到底是把他攛掇到鐘粹宮去了。
李明貴傳達了皇後的口諭,又叫她好生預備著,便回宮複旨去了。堂中世人一道送了李明貴拜彆,又折返來。那唐玉蓮自方纔起,便立在一旁,沉默不語,至此時纔上來,含笑著向武韻蓉道賀。二人談笑了一陣,一同吃過晚餐,唐玉蓮才趕著禁燈之前,回延春閣去了。
二人回至住處,便各自回房。
一時用過晚膳,兩人同在明間內坐著說話。眼看時候不早,贏烈還冇起駕的意義,蕭清婉便問道:“皇上今兒,是還籌算宿在這兒?”贏烈道:“你這話倒成心機,竟要將朕往外攆?”蕭清婉便笑睨了他一眼,說道:“論起來,臣妾是不該說這話。但是臣妾現在身上不便當,皇上若能每早晨都結壯睡覺,倒也罷了。偏皇上又耐不得,隔不上幾日就要來鬨臣妾。臣妾又心軟,禁不住皇上膠葛,隻好依了。雖說是無妨,到底也對孩子不好。依臣妾說呢,皇上利落些去旁人那兒罷,在這裡也是彆扭。”贏烈瞧她說話時笑意盈盈,兩眸光波流轉,神態非常調皮,心存逗弄,便說道:“朕偏不去,朕就是要鬨你。這還冇生呢,就把孩子看得比朕還重了。比及出產了,還不知把朕往哪兒撂呢。”蕭清婉也笑了,說道:“皇上這話,也真好笑了。恁大的人了,跟孩子搶醋吃,羞也不羞?”
這簡水清是揚州織造簡端甫的令媛,因她出世在臘梅盛開的時節,其父便依著詩裡“疏影橫斜水清淺”那句,給她起了這個名字。她本人道子公然也如寒梅普通,冷僻高慢,目無下塵。隻是劉寶林的祖上於她家有恩,這纔對劉秀春多言語幾句,如果常日老是懶與人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