貴妃安閒屋裡坐著,心底暗道:先前雖也同榮親王有粘連,卻冇那般密切。我冇許下他甚麼,也式微甚麼實在的話柄。這遭兒我若求了他,就真和他攪到一處,再不能脫身了。皇上對他這個兄弟,是既厭又忌,我和他纏上了,一則對不住皇上,二來戳了皇上心頭的忌諱,將來一朝事發,那可真是萬劫不複了。這般想了一回,她隻拿不定主張,猶疑不決。那文樂在旁,瞧著她的神采,悄悄說道:“娘娘還該早見個主張纔是,大殿下的出息指著娘娘。皇後有那麼大的家世,雖則起初娘娘那般說,究竟非同小可。娘娘身後冇個硬實的背景,不但不能與其相爭,便是如眼下的局勢,前朝也冇人能說得上話兒。”貴妃思前想後,又起來在屋內踱了一回步子,方纔銀牙一咬,將心橫了,開口叮嚀道:“取本宮的胭脂小箋來,叫文喜研墨。”文樂一聽,忙回身進閣房取去了。這邊,文喜就取了文房四寶,鋪筆研墨。
贏烈自家在養心殿上,又暗自揣摩了半晌,內心雖有些疑影兒,但究竟密報中隻字未提蕭府,又思及皇後剋日臥病,該當與此事並無關聯。想了半晌,用過晚膳,又去瞧了瞧皇後,自回養心殿宿下。
一時,紅箋取來,文樂在案上鋪好,貴妃執筆,先自想了一回,便寫了幾個字,親手拿封套封了,又叫文喜出去將平日裡常用著跑腿的一個小寺人小石招了出去。貴妃將那信封套子遞與他,又密密的叮囑了幾句,打發了他出去,這才靜下來心來。
梁美人無法,隻得挽了挽頭髮,亂插了幾朵珠翠,便切身到門上迎了。
張鷺生聞聲響動,知天子已起,忙令宮人出去奉養。未幾時,禦前奉養的宮人手裡捧著百般物事魚貫而入,跪在龍榻前,服侍了天子洗漱穿衣。本日不必上朝,宮人隻拿了常服過來,贏烈見裡頭有本年新裁的白狐皮裘,便隨口道:“今兒如何把這個拿出來了,還不是穿皮裘的正日子呢。”張鷺生趕緊回道:“外頭起了風,主子怕皇上凍著,就自作主張給取來了。”贏烈不置可否,讓宮人服侍穿了,才又道:“你那侄子,受了些委曲,也不必慌,此事若查瞭然,朝廷必還他公道。”說著,略停了停,又道:“你在朕身邊服侍的豐年初了,家裡出瞭如許的事兒,如何不對朕說?倒倡揚的滿城人都曉得,編排的那些話那叫一個好聽!”張鷺生見皇上微有不悅,趕緊跪了,說道:“皇上,這事兒家裡是有尋過主子。隻是主子傳聞不過是為了個丫頭起的紛爭,內心氣孩子不長進,又是貴妃娘孃的侄兒,甚麼大不了的事兒,就冇理他們。誰承想,他們三不知的竟在外頭找了訟師給寫了狀子,婦道人家帶著個小子兒,冇見過世麵又不知端方,就鬨成瞭如許。皇上若見罪,主子甘心領罰。”贏烈冇言語,讓宮人給梳了髮髻,才又道:“也不必這般說,雖則一個丫頭不算甚麼,事情卻不算小。也罷,究竟也是他們有錯在先,趙文廣身為朝廷命官,又是國戚,這般不知廉潔自愛,朝廷律法天然容不下他。”張鷺生聞言,忙忙的叩首謝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