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得閣房,卻見贏烈雙手捧首,正在床上滾來翻去,麵如金紙,唇焦若炭,豆大也似的汗珠自額上顆顆滴落。蕭清婉倉猝上前,扶著贏烈連聲問他如何,贏烈隻痛的說不出話來。王旭昌走到一旁,解了針囊,取了兩枚金針,走上前來,在天子麵上幾處穴位上紮了幾針。贏烈痛苦稍減,倒臥床上,連聲喘氣,好半日才睜眼看人,見著蕭清婉,衰弱一笑,說道:“朕這病,但是有救了?”
那張鷺生正在門上守著,見皇後出來,隻道有甚麼叮嚀,趕緊上前扣問。
蕭清婉聽聞,便知是生了變故,趕緊令人叫來贏縕,使了青鶯將他趁夜送至簡昭容處。那贏縕自夢中被人喊醒,尚且不知父親已然離世,隻依著母親的話語,隨宮人去了。
禦駕倉促返回都城,一起上贏烈雖時感不適,幸虧有蕭清婉、王旭昌死力攙扶,倒也儘能支撐的住。
贏烈才進閣房,身子一軟,幾乎栽倒。眾宮人趕緊上前攙扶,送入內殿。
路曉年眉頭微皺,便向蕭清婉道:“太子去了那邊,天子遺詔又存放在那裡?臣勸娘娘還是早些說個明白,免得受些不麵子的痛苦。”蕭清婉心念如電轉過,暗道:這廝便是要謀朝篡位,他自家同皇室並無淵源,自封為帝,名不正言不順,必為天下討伐。他必然打的是挾天子令諸侯的主張,冇有太子和聖旨,此事便就毒手了。我且以此遲延些時候。
世人聞言,倉猝齊聲回道:“皇上言重,此為人臣分內之責。”
路曉年見她低頭不語,隻道她另作圖謀,又見時候流逝,已將四更氣候,轉眼就要開宮門了,心內策畫道:你不肯交,莫非我就彆無他法了麼?我先送你上路,再將皇宮翻倒過來,不信搜不出聖旨並太子。到當時,一不做二不休,乾脆將太子也一併殺卻。再迫著武英殿那班閣老另擬聖旨,隻說先帝有旨,令你殉葬,太子不孝不悌,不配擔當大統,另扶新君。到得當時,七皇子在我手中,又有襄親王在西北呼應,不怕賽過不了眾臣。
眾臣聽聞天子因病要折返都城,正待說一道歸去,卻又聽得此語,各自均不好再說甚麼。那德妃亦在其內,聽了這一席話,竟覺天子並未籌算帶她母子一道歸去,趕緊問道:“皇上,四皇子年幼體弱,臣妾帶了他一道隨禦駕回宮罷?”贏烈卻道:“老四身子向來嬌柔,文弱不足,豪氣不敷,正該磨礪一番。便在此地,待獵期結束,你二人再返京不遲。”德妃心內焦心,還待再講,隻聽贏烈又道:“安親王並其世子也在此處,更有太醫留守服侍,你卻有甚麼不放心?若然老四當真有甚麼不好,叫他父子二人送你回京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