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至室內,蕭清婉還是在炕上坐了,讓宮婢給黎順容搬了她白日裡坐過的玫瑰椅,就聽她說話。黎順容已是哭了好一陣子,這會兒止了抽泣,說道:“嬪妾、嬪妾今兒中午,看著日頭實在火辣,就讓宮人拿了碗綠豆湯,親身給貴妃送去了。走到書房門口,剛好碰上皇上,嬪妾說瞭然來意。皇上還讚嬪妾有仁義,嬪妾將豆湯遞與了貴妃娘娘,看著娘娘喝了就歸去了。誰知剛吃了晚餐,長春宮裡的執事公公就傳了嬪妾疇昔。嬪妾到了長春宮,才知皇上也在。話還冇說上兩句,皇上就說嬪妾平日裡言行不端,言談舉止都帶著一股小家子氣,不適合教養皇子,就叫嬪妾將紀兒送到貴妃娘娘那兒,由她把守。”說到此處,她又跪下了,拽著蕭清婉的褲管,抬頭要求道:“娘娘,嬪妾不受皇上愛好,紀兒是嬪妾的命根子啊!求求娘娘,跟皇上說說,把紀兒還給嬪妾罷!”說著,淚就又下來了。
蕭清婉且不忙著令她起來,問道:“你去時,貴妃姐姐可還跪著麼?”黎順容不明就裡,道:“是還跪著,豆湯也是跪著接的。”蕭清婉就扶了她起來,溫言道:“看你如許哭,本宮倒想起本宮離家時,家母的樣了呢。本宮內心也難過的緊,隻是這事兒既是皇上親口說了,這會子本宮也難去說和,總不成讓皇上立時就把說出去的話再收歸去麼?如果硬去說了,觸怒了皇上,這事兒可就難辦了。等過上幾日,這事兒冷上一冷,本宮再去試著說說看,順容覺著好不好呢?”那黎順容本就是在天子麵前說不上話的,也就是靠了皇子才氣夠見上天子幾麵。現在冇了這個倚仗,就如抽了主心骨普通,常日裡又是冇個主意的人,現在聽著皇後願幫本身,趕緊道:“嬪妾就隻靠著娘娘照拂了。”蕭清婉笑道:“都是姐妹,順容何必說這個。”說著,又歎了口氣道:“貴妃姐姐既有大皇子在,又何需求順容的孩子呢?真是讓人想不透辟。”言畢,看著就要到人定時分了,就讓廊上的小童送了黎順容出去。
蕭清婉心中微微一轉,便即笑道:“想必這位就是惠妃姐姐了?”
重陽這日,天子一早便起駕往清漪園去了,臨到晌中午分,各宮的妃嬪們都穿戴了往重華宮去。
兩人說著話,絳紫送了盞花茶出去,蕭清婉接了就擱在桌上。穆秋蘭又道:“奴婢也想不到,黎順容竟這般愚笨,還真去送豆湯給貴妃。”蕭清婉道:“本宮隻是瞧著日頭大,隨嘴那麼一說,誰會想到她竟真去了。可見她內心是存著奉迎貴妃的動機的。想著兩端賣乖,便宜占儘,哪有這麼好的事兒?如許的人,就得讓她曉得,牆頭草冇那麼好做。若真是學了齊秀士,倒也痛快了。”穆秋蘭問道:“那娘娘,還是要幫著她麼?”蕭清婉淡淡道:“為甚麼不幫?如果讓貴妃拿住了三皇子,黎順容受製必定服從於她。本宮這番工夫,豈不白下了?幫她把孩子要返來,讓她明白,跟著誰纔會有好日子過,也好斷了她那一頭的念想。”穆秋蘭道:“好雖是好,隻怕貴妃冇那麼輕易罷休。”蕭清婉道:“事情實在也不算難,讓本宮想上幾日。”說著,竟打了個嗬欠。穆秋蘭見了,忙道:“娘娘睏乏了,就早些安設了罷。”說著,先著絳紫文燕出去打了熱水,又道:“本日這事兒倒是將皇上送進了長春宮了。”蕭清婉道:“白日裡才斥責了人家兒子,早晨天然要去安撫安撫這做孃的。”穆秋蘭道:“娘娘不怕,貴妃這一早晨的軟款溫存,就讓皇上解了皇宗子的禁麼?”蕭清婉悄悄道:“解不解禁的,與本宮都無關緊急。且本宮方纔已說了,皇上才說出去的話,斷不會為了誰哭上一陣子,就收了歸去的。”穆秋蘭含笑點了點頭,道:“皇上也非常疼惜娘娘了,雖是昨日彆扭,今兒還是懲罰了皇宗子,禁足一月,以往還從未有過呢。”蕭清婉嘲笑了一聲,道:“那裡滿是因著我,大皇子昔日的言行,是慣不入人眼的。”說著,就讓宮人們奉侍著,歇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