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沉默了一會兒,倒像是很有苦衷似的。我一時半會也無話,便陪著他坐著。
我略略思忖半晌,李肇垂著眸子,唇畔含笑,眼角微露鋒芒。
衷兒的神情格外嚴厲。我能從他臉上瞧出莫大的糾結和掙紮。也難怪,如許良善的孩子,做如許的決定實在是進退兩難。
李肇的手腳快的很,不出半月,我便得了動靜,說是汝南王遊移幾分,畢竟委宛回絕。我倒也不甚希奇,李肇三人能保舉汝南王,便是出於他絕無異心,極易把持的原因。隻是凡事皆有兩麵,他性子如此和軟,也足以瞧出是個不肯冒險的人。他如此,我反倒放下心來。
“是。”
“那好。”我正襟端坐,沉聲道,“請李大人修書兩封遞與兩位諸侯王,本宮自當請陛下聖旨,命其討伐楊駿,將楊家這等亂臣賊子一舉拿下,方能保得我大晉恒運昌隆。”
我忙拉了他坐下,命人給他上了茶點。他吃了幾口,便提及本日朝上的事兒:“阿姐,今兒個李肇上奏說,楚王正在往洛陽來的路上。”
衷兒瞪大眼睛瞧著我:“可阿姐也是外姓。”
我沉吟著:“隻是...依大人之見,究竟哪幾位諸侯王可用?”
小半刻的工夫,他便從那打奏摺頂上信手摸過一本,遞給我,很當真隧道:“實在楚王已經派人來給衷兒送了一道密摺,說太傅楊駿意欲謀反,阿姐瞧瞧。”
可我還是接過來瞧了瞧,聽衷兒問:“阿姐,你說,這密摺上所書是真是假?”
衷兒安下心來的模樣,用力兒攥著我的手點了點頭,又苦下臉來:“那依阿姐所見,該當如何?”
李肇心領神會,笑應道:“實在娘娘大可放心。這謀逆之事,一旦坐實了,等閒便不能翻身。隻看陛下願不肯信。陛下同娘娘伉儷情深,必然對娘孃的話堅信不疑。隻要陛下信了,諸位諸侯王信了,便不怕堵不住這天下的悠悠之口。”
所謂萬事俱備,隻欠東風。想來便是如此了。
我便叫他退下了。
我不知如何的,竟然也有幾用心虛起來。
孟觀聽了我的話,恍然大悟,拱手喜道:“果然是娘娘思慮全麵。微臣等雖有此意,卻苦於無憑無證,還請娘娘明示。”
衷兒如有所思地長長地“哦”了一聲。我倒感覺背後的衣裳濡濕了一層,黏黏地粘在身上。
我見他們三人定了情意,不免由衷暗喜,卻隻能端起一張不動聲色的臉來,淡笑道:“本宮不過一介女流,不及陛下同諸位大人們,皆是頂天登時的大丈夫。小女子天然有小女子的體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