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定了定神,才緩緩發覺到這是我的寢宮,正紅的帳幔外頭瑩瑩跳動的燭火溫潤地映進我的雙眼中。
那些個司馬姓氏的諸侯王,在顛末上回楊家一過後,天然曉得這天下的風向現在儘在我手中,便是借他們十個膽量,怕是也不敢等閒反叛。
衷兒手忙腳亂地擦著我的淚,有些怯怯地:“阿姐,阿姐,是不是我說錯甚麼啦?阿姐不哭...我今後都聽阿姐的,行麼?”
衷兒很耐煩地解釋道:“阿姐打府裡頭返來便一向不言不語,連動也不動,可把我嚇壞啦。”
母親的手指冰冷,握著我的手不竭地顫抖著,可那微小的聲音卻字字戳來,深切腦海:“不成混合皇室血脈,牢記牢記。”
我搖點頭:“如何會呢,你是峕兒的孃親。”
我摸了摸她的臉,拉她坐下:“乖。你曉得姐姐的脾氣,自幼便是最偏疼你的。姐姐天然不會害你,對不對?”
我動了動,頭頂上便傳來欣喜的聲音:“阿姐,你終究動啦!”
母親渾濁的眼睛落到我身上,頗費了一番工夫。很久,她沉沉地歎了一聲,摸索著伸手握住我的手,嘶啞地喚道:“峕兒啊...”
午兒神采極黯,依著宮規拜見過我,低聲道:“姐姐。”
那日,我正支著下頜看似優哉遊哉地在案前發楞,實則內心頭卻策畫著如何將司馬遹廢掉。
當年風華絕代,氣勢淩人,生生壓住父親一頭的女子現在兩鬢斑白,的確是老了。
榻前奉養湯水的侍女柔聲安慰母親,我看著她艱钜地飲下一口一口的苦澀的湯汁,內心微微有些發酸。
她點點頭,遊移著伸手環住我的腰。我周身微微一滯,一時候竟像是回到了幼時,她同我擠在一張榻上,私私說著悄悄話的時候。
內監拱手,恭恭敬敬隧道:“娘娘,韓夫人求見。”
我內心道,這天然不是我的錯,是老天的錯。可我卻要為這位老天爺的不公而賠上我的前半生。不公加不公,實在太不公。
我垂垂清瞭然幾分,聽衷兒接著道:“我想著常日裡阿姐老是如許待我,便想著如果阿姐也能靠著我,我陪著阿姐,阿姐想來能好些。”
我悄悄握著母親的手,輕聲道:“孃親放心。朝中的事兒有我呢,你儘管養好身子就是。”
我冷的刻骨的心被他融融溫起一股子熱度,雙眼微微一酸,到底是掉了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