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同他兩雙眸子對上的一刹,我的心畢竟還是顫顫巍巍地哭出了聲。可他那雙本含著希冀的,同昔年一樣沉寂如深井的眸子裡,完整地暗了。
他淡淡地說:“你眼睛像她。”
兩相對望好久,他輕笑一聲,啞著嗓子,開口:“綰綰,是你麼。”
待他緩了神,我遊移道:“公子不是顧公子罷?”
我也未幾言,隻是趕了她道:“還不歸去吃晚餐麼?”
我內心一緊,他如何變成現在的模樣了?瓜爾佳氏同顏氏皆在,這兩人便照顧不好他麼?
我咬了咬唇,極力壓住已經顫抖著哽咽的聲音,笑問:“公子此來,所為何事?”
她支支吾吾了半晌,方纔細弱蚊蠅地開口道:“姐姐,你說,我嫁給王公子,好不好?”
他寂然地跌落進圈椅裡,他這些年清臒了很多,兩頰已然凸起出來,身上的長衫鬆鬆的扣在腰身上,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。
我並未上心,隻是笑道:“妾身打明兒個起,便再不涉足這煙花柳巷之地。念及公子平日對妾身多加照拂,臨行前,總該同公子說一聲。”
世上的事兒千變萬化,又有誰說的準呢。
提及此處,她彷彿有幾分羞赧,月色如華,映了她滿麵緋紅如霞。
窗外,已是沉沉如燼的傍晚。落日攜著晚風,燒儘了最後一絲苦楚的餘焰。
他不敢出去,我亦恨不能躲出千萬裡去。
我微驚奇,聽得小魚脆生生隧道:“沈姐姐,你哭了。”
我隔著屏風,屏風上頭的人影頎長清臒,我理所當然覺得是顧公子來了,便笑道:“妾身等了公子好久了。”
我下認識地摸了摸本身早已改頭換麵的臉,那早已不是盧綰衣的麪皮了。惠嬪的藥令我死了一回,醒來時,便再不是昔日模樣了。
她滿心不肯地慢吞吞地站起家來,好輕易挪到門外,卻又遊移著轉過身來。我料定她有話要說,便笑道:“如何啦?”
我如五雷轟頂般,渾身都僵住了,忍不住建議抖來。本來那位看過我的詩詞的人,竟是他!
我發覺出幾分非常來,顧公子是日日都來的,如何就會俄然一下病成如許?
他深思半晌,又道:“你的聲音是最像的...我還覺得...”
小魚一時語塞,她是個半大的孩子,還未出閣,如何能對我感同身受呢?
我歎了一聲:“姐姐也很想勸戒你幾句。可小魚,姐姐本身的日子本也就是一敗塗地了,又如何勸戒你呢?”
可如我普通,出身不差,做了當家主母,不終究也是身不由己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