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杯酒苦澀,沈思難以下嚥:“守之,是我扳連你了。”
餐食涼了,兩人誰也冇有動筷,各驕傲懷著苦衷。兜兜轉轉翻來覆去,沈思欠晉王的這筆情債是還不完了,隻能承諾下輩子吧……可兒死如燈滅,誰又見過下輩子?
同州城低矮的青玄色城樓在韃靼鐵騎麵前堪堪欲破,駐守於城樓之上的晉軍士卒一個個麵龐緊繃毫不懶惰,握住兵器的雙手因為過分用力而鼓起了條條青筋。亂世當中,性命可輕如草芥,亦可重於泰山,結局已定,局勢難回,現在他們心底隻要視死如歸的苦楚與悲壯。他們是晉王的兵士,生有義,死有節,銅皮鐵骨,忠肝赤膽。
沈思歎了口氣:“若非當日寧城相見瞭解,你也不會……”
但是這些都不首要了!沈思手起刀落,將那隻手連同胳膊一起齊刷刷斬斷,落空手臂的身材放射出大股鮮血,歪傾斜斜栽向一邊,又很快被隨之而來的馬蹄踏成了一灘肉泥,而那隻手還死死緊抓著沈思的馬鐙。
晉王一愣,旋即打趣道:“記得初見那日,在府衙喝酒慶功,我興之所至曾令你舞劍,你卻說你這把劍乃是交戰疆場的嗜血之劍,而非附庸風雅的賞玩之劍,硬生生掃了我這堂堂親王的麵子。”
沈思試著拉它起家,可它連昂首的力量都冇有了,隻要烏黑輕巧的四蹄還在微微顫抖著,如同每次披掛上陣之前鎮靜的踢踏。它就那樣安靜地望著沈思,眼神清澈而和順,在沈思不竭的呼喊聲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。
八月十五,沈思的生辰,晉王備了兩罈好酒,點了一對紅燭,並親身下廚烹煮了壽麪為沈思慶生。
兵臨城下,韃靼使者出陣喊話,如若晉王肯昂首納降,他們不但可保晉軍將士和滿城百姓無虞,還會賜賚晉王封地千頃錦衣玉食,遷往塞外持續做個清閒王爺。可任憑他們的招降前提如何誘人,城頭上的兵士都恍若未聞,半點不為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