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王深深吸了一口氣,語帶悲慘:“用一條半舊汗巾吊在屋梁上,自縊而死……那汗巾質料差勁,紋樣粗糙,清楚不是他慣用的物件兒。”
晉王眯起眼睛細細核閱了張世傑半晌,上前將人謹慎扶起:“子穆啊,阿玉他突然離世,本王也哀思萬分。回顧往昔數載工夫,不管是佳節飲宴的羽衣獻舞,還是案頭侍讀的素手添香,諸多景象皆曆曆在目。唉,怪隻怪本王考慮不周,對他懲罰峻厲了些,害他一時想不開,竟做出這等冇法挽回的傻事。”
半夜已過,本該是安然熟睡的時候,可晉王府的門廊前頭卻被燈籠、火把暉映得恍若白天。
沈思一眼認出那是本身替牛黃籌辦的承擔,衝上前劈手奪了過來,胡亂拉扯開,裡頭銀兩、乾糧、通關文書一樣很多,唯獨缺了那把臨彆所贈的佩劍。他揪起車伕領子厲聲問道:“平空消逝?世上何來平空消逝一說?人到底去了那裡,還不照實道來!”
“哦?那子穆便與本王說說,是何人想暗害於他?”晉王彆有深意地望著張世傑,抬起手掌朝他肩頭親熱地拍了兩下,力道不輕不重,剛好隻要當事人能發覺獲得。張世傑一愣,眼球緩慢閃動著,臉上神情瞬息萬變。
見此景象,四週一乾人等更認定是沈思仗勢行凶了,紛繁叫喚著擠上前去,有人伸手欲揪沈思衣領,被他微微偏頭躲過,隨即兩掌向內一收,正打在對方小臂與手肘上,隻聽“喀嚓”一聲脆響,分筋錯骨,那人慘叫著倒地不起,抱停止臂來回翻滾。
沈思苦笑:“我不救牛黃,又安知他可否活到明今後日?”
晉王誇大地歎了口氣:“唉,我所敬愛的阿誰沈小五,但是一隻野猴子,他若真想走,人間又有誰能留得住?不過念卿,說真的,等哪一日從這龐大世事裡脫了身,我便隨你一起返回攬月山去,我也想在紅崖頂上過過神仙日子……”說著說著,他竟不自發哼唱起了攬月山上的鄉間小調,“攬月山,玉湃川,五百丈,到天涯,紅崖頂,有神仙,隨風去,入雲端……”
好輕易臨時打發走了張世傑,晉王顧不上喝口茶喘喘氣,便急倉促趕去了沈思居住的小院。金葫蘆在數月之前已被打發去鎮守邊關小鎮了,牛黃再一走,這院子裡冷冷僻清幾近冇了人氣兒。
沈思隻覺腦海中“嗡”的一下,眉峰倒豎,喉嚨乾澀:“這是何意?你有話無妨直說!”
侍衛得令,推推搡搡押著個四十幾歲的黑瘦男人走了出去,恰是沈思先前所雇那名車伕無誤。那車伕也不知本身犯了甚麼錯誤,隻是接了樁買賣罷了,誰知竟衝犯到了堂堂晉王千歲,嚇得他話也不敢說,頭也不敢抬,兩手死死抱著隻承擔哈腰縮背渾身顫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