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倒不怕王妃懲罰郡主,而是怕王妃是以遷怒於金葫蘆,會扳連那小子跟著刻苦頭。
大夫底子顧不上答覆他,儘管領了小童一味叩首道:“王爺息怒,王爺息怒,王爺息怒……”直等晉王領著一大群保護、侍從浩浩大蕩走出老遠,還是戰戰兢兢動也不敢動。
沈思愣在當場,眨巴著眼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。王爺千歲雖不是甚麼和順良善之輩,卻從未在他麵前大發雷霆過,乃至連說話也多是輕聲細語的。瞭解將近一年,沈思已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某個風俗,隻要麵對晉王,他便是有話直說全無諱飾的,潛認識裡彷彿有種莫名的底氣,曉得本身不管再如何猖獗率性,都會被瞭解包涵,哪怕是出言不遜、去處不端,那人也會笑眯眯通盤接管。他百思不得其解,本身本日也並未說甚麼過格的話,為何晉王會大怒至此呢?
她從小發展在王府,又是晉王獨女,雖說眾星捧月萬千寵嬖,卻也被諸多端方所縛,未得王爺、王妃答應連家門都不得隨便出入,更彆說見地到這等鄉野之物了。現現在隻聽金葫蘆學幾句牲口叫,已覺非常別緻了。
幾個小丫頭從速抄起擱在石頭上的繡花鞋,嘰嘰喳喳追了上去:“郡主郡主,鞋子!鞋子!”
酒足飯飽,又飲過一杯香茗,晉王起家離了席。走到門口,見沈思還坐在原地,他停下朝沈思招了招手。
前來問診的大夫和隨行小童更是嚇得“噗通”跪倒在地,頭頸低低垂著幾近貼到膝蓋上,恐怕哪個行動不敷恭敬,進而觸怒主子惹來殺身之禍。
沈思不無獵奇:“短短數月,你倒與郡主混得熟稔,看來她是再不會欺負你了。”
郡主一邊鼓掌一邊笑得花枝亂顫:“哈哈哈,風趣風趣,實在風趣。”
郡主意逃過了一劫,心中儘是感激,趁人不備,她偷偷朝沈思一抱拳,江湖氣實足。晉王瞥見了,隻假裝看不見,還是嘻嘻笑著。王妃不肯影響到晉王的表情,也隻好權作不知了。
世人都覺得晉王占有晉地兵強馬壯,定是存有二心,可沈思曉得,晉王三十有六,又膝下無子,就算辛辛苦苦奪了江山又有何用?何況從親侄子手裡篡奪皇位,不管成敗都會留下千古罵名,不管晉王常日以何種臉孔示人,內裡畢竟是一身傲骨,豈肯任人貶損?現現在下定決計打這一仗,該不會……是為了本身吧?
郡主這纔想起本身是光著腳的,低頭看去,連羅裙也被水珠打濕了,這般狼狽模樣若給王妃瞥見免不了又是一頓懲罰。幾個小丫頭手忙腳亂幫她穿妥了鞋襪,又捧著遮陽的大荷葉不住扇著風,以求裙子能快些規複乾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