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少年參軍，斬敵無數，卻從冇有哪一次殺人殺得如此暢快淋漓。與其說他是在戰役，不如說是在宣泄。父親的自刎，哥哥們的慘死，姐姐與姐夫的無辜遇害……這一樁一件仇恨與委曲積存在貳心底，噬咬得他生不如死。那些攔住他來路的人，那些瞋目而視的人，那些效力於顧明璋為虎作倀的人，他們都得死！全都要死！

想到此處沈思滿心悲忿，聲音沙啞難當：“馮卓生……是你的人？”

“客”字還冇出口，一道寒光凜然閃過，他那顆標緻腦袋“嗖”地離開身材飛上了半空，隻留下光禿禿的肩膀晃了兩晃，碗口大的浮泛裡頭血如泉湧放射而出，頃刻間染紅了四周牆壁。

那男人見狀長久遊移半晌，隨即揮起手肘朝沈思擊去，他試圖以此分離沈思重視，趁機將顧明璋從劍下挽救出來。沈思見他裸|露在外的身材肌肉緊實骨骼伸展，便知是習武之人，故而早有防備，不等他手肘完整擺開，便以重拳迎了上去，正砸在對方肘樞紐處，耳聽得“哢嚓”一聲脆響，已是潔淨利落地將其分筋錯骨了。那人疼得狠惡一抖，呻|吟之聲衝口而出，沈思涓滴不留給他調息的機遇，轉而曲起食指、中指，以指骨凸起處狠狠叩向了對方起家後側第1、第二節椎骨之間，那邊乃是督脈、係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，男人受此一招連哼都哼不出來，刹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了。而從始至終，沈思手裡那柄劍都穩穩橫在顧明璋頸項間，未動分毫。

偌大的都城大要看去還是微風煦日、歌舞昇平，實則已被沈思一人攪得天翻地覆了。先是四城門都設了重兵把手，進城通暢無阻，出城卻要顛末層層盤問，凡是與沈思畫像有三分類似的成年男人，全都要被帶去衙門嚴加審判。財雄勢大者倒還算了，塞幾兩銀錢便可對付了事，貧苦人家因衙門人力有限，隻能老誠懇實被關個三五七日。販子地痞若想整治仇家，隻需偷偷報官說對方似與沈思有過打仗，那人立即便會被不分青紅皂白的官差帶走問話，如敢抵擋者，少不得大刑服侍。

六七尺長的幔帳密密麻麻寫滿血字，顧明璋已是渾身濕透，如同才從水中撈出普通。趁沈思收起布片那一分神的工夫，他拚儘滿身力量，不顧傷痛徒手推開頸間劍刃，朝著屏風一側的花架撲去。木架被他的身材撞倒，上頭龐大的汝窯瓶回聲落地，“咣噹”炸成無數碎片。顧明璋伴著花瓶一起摔在地上，又從速手腳並用朝外爬去，邊爬邊聲嘶力竭地大呼：“來人，咳咳，有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