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笑過一陣,又飲了幾口酒,晉王隨便問道:“念卿,你第一次上陣殺敵是甚麼時候?”
沈思翻著眼皮想了想:“從我記事開端就被沈帥帶去校場了,他練習兵士,大哥就練習我們幾個兄弟。至於第一次親手殺敵彷彿是十歲上頭,當時姐夫受命為雄師押運糧草,我貪玩偷偷跟了去,不想半途遭碰到一股殘兵,我看那些傢夥都比我高大上很多,內心也生出幾分驚駭,可性命交關,怕也冇用。比及真動起了手,發明那行人的力量還一定及得上我個小孩子,自此便再不會怕了。”
晉王笑得和順:“滋味如何?”
朔風吹過,焦枯葦葉瑟瑟作響,葦草搖擺之間透出了清淺的河道,水勢無聲無息,彷彿靜止了普通,月光下勉強看獲得水底泛白的細沙。沈思拿鞋尖稍稍探疇昔一點,水麵馬上被攪起了陣陣波紋。他的神采被河水映照得銀光班駁,眸子也如寶石般閃閃發亮。不知這一刻他想到了甚麼,眉宇間竟漸漸染上了幾分凝重之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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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裡巴本不是傲慢高傲之徒,可譚天明與張世傑都是晉原境內馳名有姓的人物,那兩人的阻擊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攻破了,天然劈麵前這毛頭小子不甚放在心上。之前聞得有關晉軍的各種傳言,他還懷著戒心,唯恐是晉王經心設下的驕兵之計。可本日親目睹到了沈思本人,又見地了這支軍隊的氣力,他已再無顧忌了。
沈思滑頭地笑笑:“現現在我倒不饞酒,隻想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。本日馳驅了一天,連裡衣內都沾了很多塵沙出來,又乾又癢,好生難受。”
晉王微微眯起眼眸,也墮入了回想:“我第一次殺人是十三歲,當時父親領兵起事,我和母親、哥哥為遁藏朝廷追殺逃進了山裡。有個砍柴的發明瞭我們的行跡,要去衙門告密支付賞金,我就用柴刀殺了他。因為又慌又怕,一刀砍下了他半邊肩膀,血噴出幾尺高,臨死一刻他還在哼哼唧唧叫著娘……”晉王翻開本身的手掌打量了半晌,“自那今後,這雙手就染滿鮮血了,本身的血,仇敵的血,兄弟的血……我總在想,如果有一天能歸隱山林,做個清閒散人倒也不錯。就像你那支故鄉小調兒裡唱的,攬月山,玉湃川,五百仗,到天涯,紅崖頂,有神仙……唉,紅崖頂上是不是真的能瞥見神仙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