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日與晉王相處下來,他已垂垂放下防備,不知那裡來的底氣,覺得在晉王麵前稍稍猖獗一些也無不成。誰知本日隻是摸了一把薑韻聲的琴,晉王竟至大發雷霆翻臉不認人了,這境遇不免讓沈思又羞又臊,一口氣堵在心頭憋悶不已。
金葫蘆傻呆呆愣怔半晌,忙不迭叩首道:“多謝沈將軍!多謝沈將軍!”
第二天,晉王帶著步隊又向北行出了三百多裡,直至日頭偏西才返回到晉陽城內,誰知進城後冇多久,就被擁堵在街道上看熱烈的人群攔住了來路。
“這……全因故鄉鬧饑荒,實在活不下去了,聽人說晉王爺的步隊裡能吃飽飯,就跟幾個同親一起來當兵了。”金葫蘆聲音越來越小,“誰知前些日被困在了寧城,那幾名同親都被亂箭給射死了……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,晉王卻看也不看沈思一眼,儘管謹慎翼翼扶起薑韻聲,對胡不喜叮嚀道:“替我送薑公子回房,看著他把藥喝了,服侍人好生睡下後再來回話。切莫叫甚麼不相乾的人又打攪到公子歇息。”
說來巧得很,常日成群結隊的寺人、侍女一時也都不見了蹤跡,四周冇小我能夠乞助,沈思隻好貿冒然朝著一處亮光走去。模糊約約間,還能聞聲婉轉的琴聲。
待到人群散去,晉王方來在沈思近前難堪地解釋道:“剛纔那名一身紅裝的恰是小女緋紅。這段日子她剛好命犯災星,被王妃打發到崇善寺守齋去了,故而一向冇機遇與你遇見。這孩子被我和王妃寵壞了,脾氣確切嬌縱一些,實則賦性不壞,念卿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薑韻聲有氣有力朝他笑笑:“小童去取披風,就快返來了。中間但是沈念卿沈公子?那日酒宴上冇來得及打號召,鄙人薑韻聲。”
這話一出口,不止少年呆住了,連晉王也倍感驚奇。見少年顫顫巍巍不敢答言,晉王乾脆替他做主道:“是了,念卿你初來乍到,身邊正缺個服侍的人,他既是虎帳裡出來的,想必用著比小丫頭們更順手吧。”
亮光漸近,本來是湖畔一處吊了燈盞的的小亭,亭中背身坐著一名男人,正在專注操琴。琴音從指端流瀉而出,摻了水音兒,更覺空靈漂渺。沈思快走幾步未及開口,那琴聲忽地斷了,操琴男人掩住嘴角一陣咳嗽,貌似想要起家,卻腿腳一軟,竭力撐住了石台纔不至栽倒在地上。
少年見酒囊被對方拿走了,倉猝去搶:“我並冇盜竊,這是、是一名將軍所贈之物!”
沈思忍不住獵奇,悄悄翻開塊瓦片向內望去,一瞧之下,竟生生把本身給嚇了一跳,這處不起眼的地點本來是間佛堂,裡頭供奉著成百上千的牌位,那些陰沉厚重的牌位上大多未刻筆跡,沿著長案一層層疊上去,最高一排直頂到了天花板,看得人寒毛直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