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姐兒原是早就睡下，正做著惡夢，夢中還在掙紮，也被內裡的動靜鬨醒。

賈蓉聽著這話，站在一旁，低垂著頭，臉上肌肉微微抽搐，麵上也是一派悲慼之色。

賈母略怔一怔，緩緩又坐回到椅子上，唉聲感喟半晌，方道：

正哭得熱烈，內裡有人來報，秦業秦鐘，以及尤氏之母也帶著尤二姐尤三姐來奔喪。

平兒眼眶也有些泛紅，哀聲道：

“這話如何說的？她大早晨跑那樓裡做甚麼？有人瞧見她出來了？”

平兒忙安撫道：

“當...當...當...當...”

又叫人快馬連夜出城，往城外玄真觀去，請賈敬回府主事...

鳳姐兒再坐不住，起家來回踱步，心頭想著前番在東府裡秦氏與她說的那些話，覺悟過來，隻怕秦氏早已心胸死誌了。

賈珍因可卿之死，痛心疾首，昔日裡充滿嚴肅的一張臉，現在竟也哭得跟淚人普通，寶玉來時，正聽得賈珍對已經趕來奔喪的賈代儒哭訴道：

“奶奶，是四聲。”

平兒還待欣喜幾句，驀地聞聲東府裡傳來雲板的聲音：

賈母深吸口氣，緩緩道：

“是東府裡天香樓失了火，方纔有巡火鋪的官兵來救火，叫珍大老爺攔了，冇讓他們出去，隻燒了棟樓，現在火勢倒算節製住了。”

“老祖宗，東府裡蓉大奶奶，歿了！”

既定下的日子，賈珍又叫人去請一百單八個和尚來拜大悲懺，又在天香樓廢墟上設壇，再請九十九個全真羽士，連打四十九日齋醮，一應糜費耗損，全然不顧，隻以可卿哀榮為要。

一見賈母，鴛鴦便哀號道：

覺得是夜裡看花了眼睛，還待再瞧，又見賈蓉已上前來與他施禮存候，神情哀思，並無非常。

秦業本就年老，又夙來心疼這個女兒，孰料一朝竟白髮人送黑髮人，一見可卿屍身，就已哭暈了疇昔。

約莫過了半個時候，平兒返來回話，低聲道：

見賈珍拿了主張，世人都由得他去，此時一眾男女長幼，纔想起秦氏生前的好處。老的念她孝敬，平輩的說她敦睦，小輩的謝她慈愛。就連家中仆人也都道她平日裡憐貧惜賤，因此莫有不哀痛痛哭者。

雲板一響，兩府裡上高低下便都知是報了喪音，西府裡大大小小的主子們都趕緊聚到賈母這裡來存候。

一眾親戚目睹賈珍竟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都趕快來勸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