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啊。”蘇雲岫無法地撫了撫額,這熊孩子,也不曉得像誰,真是越大越不成愛了,竟然跟她還要耍嘴皮子,不由地瞥了他一眼,還一副“我說的可對”的模樣,得了便宜還賣乖,讓人忍不住想戳幾句,乾脆把茶盞往方幾上一推,笑道,“你這模樣,倒叫我更加獵奇你明兒能得出甚麼事理來,可不要又是甚麼‘不比京門大戶差’的論調。若還是那些個鬚生常談,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叫你每天弔書袋背賢人語錄去了。”
林如海略略躊躇了半晌,仍道:“早去早回。”說罷,便從書案後轉出身來,自博古架側取過狐裘披風繫上,倉促往屋外走,走了幾步,俄然又停下,扭頭叮嚀道,“如果太太問起,便說我有要事出門,讓她不必掛記。”
幸虧幾月的辛苦終會有收成的一刻。這一日,林平緊緊揣著快馬加鞭的函件一起小跑地到了書房,也顧不得理一理自個兒儀容,便快步地進屋通稟:“老爺,杭城的加急函件到了,蘇家母子已於昨日申時回到眉山蘇府,已經派機警的跟著了,接下去如何行事,還請老爺拿個章程。”
蘇雲岫悄悄嗯了一聲:“這些年,你們幾個做事,我天然是放心的。”微微偏頭,看到蘇軒似成心動的神情,忍不住笑了,“如何,你也想疇昔看看?”
林平趕緊躬身應是。這幾日他也跟著兩地馳驅,林如海的猜想思疑,他天然也是一清二楚的。這蘇夫人是不是當年的蘇女人,蘇軒究竟是不是林家的小少爺,未曾見麵便下不得定論。這樁事,可乾係著林府的宗嗣秉承,一等一的大事,涓滴也忽視不得。這廂領命,那頭從速派上最得力最靠近最值得信賴的人四周盯梢守住了,內心也不斷地禱告著,盼著這蘇家母子從速呈現,林府盼望有個小少爺已經整整二十年,可再不能出甚麼岔子了。
林平遊移了一下:“老爺,已顛末端酉時了。”淮揚離杭城並不近,六七百裡的官路,就算用最上等的良駒,也得不斷歇地跑上兩三個時候,眼下出門,不是得趕一早晨的夜路?眼下已入冬,更深露重的,委實不是甚麼好體例。
漫漫無邊沿的等候,久得叫人絕望,林平急得滿嘴都冒泡了,整天巴巴地盼著杭城那邊能來個動靜。可這統統彷彿涓滴未曾給林如海留下半分波紋,還是地點卯上衙門辦公,還是地為賈敏尋醫問藥,還是地抱著黛玉開蒙讀書,還是地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,統統還是得讓林平更加得惴惴難安:老爺這是放棄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