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黛玉微微紅了臉,昂首看了一眼,見她神采安然並非客氣,心中微喜,小聲道:“蘇姨談笑了。”
既已有了斷,何需再扣問與己?蘇雲岫心中嗤笑,麵上笑容淺淡了幾分,道:“民婦這般鄙意,怎及得上林大人智深慮遠?倒是民婦冒昧了,委實汗顏得很。”可貴她發還善心,卻不想被當作了驢肝肺。那豺狼窩一樣的賈府,旁人是唯恐避之不及,這兩父女卻巴巴地趕著上去,真真好笑。算甚麼巡鹽禦史,這識人不清的弊端,還真是根深蒂固無藥可醫呢。
“為何有不得?”蘇雲岫抬眸看他,身子悄悄往車窗上一倚,悠然笑道,“賈不假,白玉為堂金為馬;阿房宮,三百裡,住不下金陵一個史;東海貧乏白玉床,龍王請來金陵王;豐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鐵。你覺得如何?”如此招搖的四大師族,子孫不思進取,無甚頂梁之柱,空有財產在身,而無護持之能,她倒不信,這般人家還能悠長承平。更不消說,紅樓裡字字血淚寫得清楚,她怎會記不得那白茫茫一片真潔淨的結局?
蘇雲岫迷惑地看了他好一會,隻覺他這話高聳又古怪,可究竟那裡不當,卻又想不明白,隻得答道:“那要看澹寧今後如何造化了。”如果他日春闈落第,留在京裡也是常有的,她天然也會多往多住。
蘇雲岫倒冇有太多旁的心機,隻是感慨林mm不愧是林mm,猶記得大觀園裡彷彿也有這一出,隻不想早了這些年,對這句詩的愛好竟如出一轍:“林蜜斯果然聰明,這般年紀便已熟讀詩詞,我如你這般年事時候,怕連字都認不全呢。”
林如海眸色微閃,深深地看了她一會,指尖悄悄敲打著案麵,一下一下的,道:“林某既非洪蛇又非猛獸,夫人何需如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