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雲岫皺眉看她,道:“林蜜斯這話,民婦倒是不懂了。林夫人不在了,儘孝也該對著林大人纔是,哪有替著亡母到外祖家中的事理?如果親戚間的走動,小住些光陰也就是了,然聽林大人的意義,彷彿並不這般簡樸?這親朋再親,怕也親不過相依為命的父親,這乾係再厚,林蜜斯終歸姓林不是?”
蘇雲岫無法歎道:“我不過是感覺那林蜜斯可惜了。”好端端一個蘭心惠質的女人,仙子普通的人物,去了回榮國府,進了那大觀園,卻落了個焚稿斷情淚儘而終的淒苦結局。
“真當那榮國府是好地兒麼?”蘇雲岫不疑有他,撇了下嘴,一絲調侃的笑容在唇畔隱了隱,“明裡瞧著光鮮,可裡子呢,怕隻要門前那兩隻石獅子是潔淨的罷。”
瞧見黛玉這般神態,林如海心中微歎,終是不忍她如此難堪,輕咳一聲,接話道:“夫人此話雖不假,但小女年幼,上無母親教養,下無兄弟姊妹攙扶,如果強留反而不美,倒不如依傍外祖母及舅娘姊妹去,也能解我傲視之慮。”
告彆林家父女,蘇雲岫坐在馬車上,心中仍有些不順,秦子浚看著好笑,不由道:“前幾日還與我說甚麼大家自掃門前雪,莫管彆人瓦上霜,這纔多少工夫兒,怎就給本身氣受了?”
便是秦子浚,也不免浮出幾分好笑,兩人的借景言事,他這知戀人天然聽得清楚,不由略打量了一眼黛玉,便看著蘇雲岫,想聽聽她究竟如何說話。
林黛玉心下蹊蹺,奇特地看了眼林如海,又偏頭看蘇雲岫,隻覺船艙以內甚是奇特,尚未多思,卻見蘇雲岫眉梢微微一挑,笑道:“貴府之事,民婦實不敢置喙。有林大人慈父心胸,想來定能替蜜斯安設安妥。”
蘇雲岫迷惑地看了他好一會,隻覺他這話高聳又古怪,可究竟那裡不當,卻又想不明白,隻得答道:“那要看澹寧今後如何造化了。”如果他日春闈落第,留在京裡也是常有的,她天然也會多往多住。
秦子浚淺笑著看她,一如既往的溫醇和潤,冇有點頭,也冇有否定,隻悄悄地問:“今後,你可會去京裡?”
蘇雲岫偏頭一笑,打趣道:“聽你這話兒,倒是以京人自居了。”她固然從未過問過秦子浚這些,但從鄉音裡仍能聽出幾分來,即便不是京人,想來也是京畿一帶出身的。當初初遇時,這份感同身受的背井離鄉流浪南地的境遇,也是促使兩人相識相交的一份人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