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,這族譜眼下究竟該不該入,她卻有些犯難了。
說到這,蘇老爺子眼裡多了幾分讚美和逼真的歡樂,臉上也盛了笑意,“你說的那位許先生,如果情願過來倒是極好的,我們幾個本家裡都說過了,到時便把東邊柳帶河頭的那塊空位劃給他蓋屋子,那邊平靜,也平坦,蓋幾間屋子恰好。”
開門的是老叔公家的三孫媳婦兒,為人非常利落凶暴,見是她,便拉著她往屋裡走,嘴裡抱怨著:“老爺子今兒起來便叨唸過,說你人來就好,還整那勞什子帖子做甚麼,憑地弄生分了。你先去正房陪老爺子說說話,我給你整兩樣小菜去,今兒便在咱家用飯,你兒子呢,如何不見他一道過來?”
蘇雲岫點頭應下了,說了這麼久,蘇老爺子的精力也有些不濟,兩人約好了他日見族老的事情後,便笑著起家告彆了。回到老宅,蘇軒正在屋裡臨帖習字,看到她出去,趕緊擱下筆,倒了杯茶給她:“娘,事情聊得如何,可還順利?孩兒瞧您這神采,卻有些不大好,但是累著了?”
蘇老爺子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活了這把年齡,哪還能看不出她那點子心機,乾脆挑瞭然與她說道:“有樁事,前些日子族老們與我說了說,當年確是族裡對你不住,可也如你說的這般,骨頭斷了連著筋,總都是一大師子的人,那些個婆子你也清楚,常日慣愛說道些芝麻蒜皮的,若提及甚麼壞心倒是不會的。”
猶記得佑安走的阿誰夏季,很冷很冷,屋裡生著數個大火盆,卻還是冷得瑟瑟顫栗。堂屋裡六七個沙彌在誦經拜懺,她抱著剛出世不過旬日的蘇軒跪在靈前焚楮燒包,聽著屋外記唸的親朋群情紛繁,若隻是誹謗她也就罷了,卻偏生要給蘇軒冠上命硬克父的罪名,那是她經曆的,最酷寒的臘冬,冰棱子直直地往心窩裡紮。
方纔提及蘇軒,他便留意著了,見蘇雲岫擺瞭然不肯深談,內心更是格登了一下,悄悄深思這莫不是還記恨著呢,趕緊道,“也是我們幾個老的年事長了記性大,竟忘了把軒哥兒入譜,說來也是忸捏,當初佑安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,可他走後,卻叫你們母子受了那些個委曲,還帶累了軒哥兒,這些年竟一向冇能入譜,實在是……”蘇老爺子點頭歎了口氣,“不過,你們娘倆放心,下回開宗祠時,我一訂婚自幫軒哥兒添上,這麼好的孩子,是我們蘇家之福,哪能叫他一向在外頭漂著?要不然,等過幾年見著佑安,老夫也真是冇臉再受他一聲叔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