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還能如何?”賈敏木然盯著挽攏床幔的錯金彎鉤,隻覺那澄亮的都麗生生戳得她眼疼,卻仍死死望著不肯移目,恐怕眨眼後卻發明不過是場夢幻是場空,“他若不信我,縱使我長了一百張嘴皮子又有何用?更不消說,此事也因我而起,母親再如何,亦是急我所急,惡我所惡,這宗罪名,怕早已扣到我頭上了,哪另有便宜不便宜的?她有個兒子,我卻冇有,這便是我最大的不是,還能做甚麼。”
這座臨時居住的小院極其簡樸,不過栽了兩盆子月季,儂豔的花瓣肆意地伸展,暴露金色的花蕊,殘暴極了,黛瓦白牆間,一叢又一叢的青草簇簇而生,微濕的陰暗處,零漫衍羅著苔蘚地衣,一小團一小團的,極有活力的模樣。斜倚著牆頭,卻有鬱鬱枝椏攀沿,遮住了上頭那一排層層密密的烏瓦,隻看到一派蒼翠。毋需往至,便可想得出,隔壁的院子是如何枝繁葉茂的蒼碧富強。
賈敏的眸色微微亮了一下:“嬤嬤說得在理,我明白了。”深深地再看一眼金鉤盤曲,終將視野移開,朝李嬤嬤牽強地扯了個笑,“多虧嬤嬤在我身邊,若不然,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”
蘇雲岫歪在車廂裡,看他坐立難安的模樣,不由好笑地瞥了他一眼:“我們一不偷二不搶的,能有甚麼事?旁人的話雖不好聽,可偶爾聽一聽也無妨事。”提到前日的無妄之災,蘇雲岫諷刺地挑了下眉,“我們母子也就順他一回,行事開闊些,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何如。”
“冇甚麼。”蘇雲岫笑著將視野收回,落到蘇軒身上,略頓了會,俄然道,“又到了做青團的時節,為娘記得你兒時最喜那味兒,常常雨後初晴,就愛往山上跑,看到那葉兒草兒的就采,也不管究竟得不得用。”
待屋裡世人退散以後,李嬤嬤方纔抬高了聲音,靠近了些,答道:“太太放心,林管家已經快馬加鞭送信給老爺,用不了多久,老爺就會返來。屋裡的丫環我都敲打過了,柳老三也讓他悄悄歸去了,那信……也收好了,不會再有誰曉得這樁事的。”
朝她略點了下頭,林如海大步走到榻前,步子雖邁得極快,腳下卻放得很輕,看到賈敏鎖眉平躺在那,額間沁著汗珠,明豔的臉龐因病痛顯得分外蕉萃慘白,幾日不見,竟又肥胖了幾分,心中不由一痛,俯身謹慎地將被衾往上攏了攏,細細地將被角掖好,方回身往內行去,李嬤嬤趕緊會心腸跟上,剛邁出門檻兒,便聽林如海問:“太太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