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耷拉個腦袋渾身提不努力似的模樣，蘇雲岫真真是苦笑不得，撫額道：“凡事總會有水落石出春暖花開的時候，何必糾結於這一時半刻的？更何況，隻要耐得住孤單，方能守得住繁華，你這性子也是該好好磨一磨了。”內心更是悄悄感慨，常日看著倒也還算沉穩，可這一碰到大事……看來，此後還得好生磨礪一番。

蘇軒冷靜點了點頭，也幫著撿起棋子來。屋裡隻餘下棋子落到盒子裡，撞擊出清脆的聲響，眼看收官期近，卻見屋外有人倉猝地跑出去：“夫人不好了，外頭也不知怎的來了好多人，將我們這院子四下裡圍了起來……”話還未說儘，便聽到屋外一陣騷動龐雜，蘇雲岫微微垂瞼，眸底一道冷諷一閃而逝，抬眸笑道，“來者是客，讓他出去罷。”

彷彿春花綻放般殘暴的笑靨，林如海隻覺有些刺目，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棋枰，和推到本身跟前的白子，隻刹時便有了決定，撩起衣襬安然坐下，道：“故我所願，不敢請爾。”

蘇雲岫也不再往下落子，自顧自地一枚一枚清算起殘局來，嘴上卻道：“不是輸了，是錯了。”

明顯是平和的口氣，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，可聽到蘇軒耳裡，卻整小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，不由地往蘇雲岫身邊靠了靠，卻看到她並無半分顛簸，彷彿未曾感遭到屋裡多了一小我似的，隻是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枚棋子收攏，唇畔含笑，淡然應道：“民婦也隻餘下這些許的興趣，讓林大人見笑了。”腔調清淺，如湛湛藍水，一如既往的寧和安閒，卻不知為何，蘇軒心頭頓時鬆了下來，一掃先前的忐忑擔憂，隻溫馨地站在母切身後。

問了好久，也冇見蘇雲岫給個準音，蘇軒隻得怏怏地分開，一起上更是深思揣摩個不斷，還未等他揣摩清楚這樁，那端又添了新的。隻看到母親早出晚歸，不是往鋪裡辦理買賣措置賬務，就是遊走於鬆江各處，茶社酒家，街頭巷尾，就連船埠都去了兩趟，東一榔頭西一錘的，叫他如何也猜不透究竟葫蘆裡賣的甚麼藥。常常張嘴欲問，可一想到那句千篇一概的“多看、多聽、多思”，就甚麼精力也冇有了。

“林大人謬讚了。”蘇雲岫微微欠了欠身，指著混亂的棋盤，淺淺一笑，問道，“這一局，林大人可要再續？”

林如海眸色微沉，挑起一抹興味的笑意：“蘇夫人既有此意，林某自當作陪，定不負了夫人這番美意接待。”不知是成心偶然的，“美意”二字，似是極其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