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逢敵手,人生趣事,林如海隻覺興味盎然,這一局,他非破解了不成:“林硯,你拿我名敕去衙門查查,蘇家究竟有多少間鋪麵,漫衍在何地,不拘年份,將統統的質料謄寫一份與我。辦完此事,再差人往眉山藥坊與樂善堂四周探聽探聽,剋日可有哪地出過甚麼變故。”見他麵上仍有幾分茫然,又提點了一句,“不必往鋪裡死膠葛,隻需查明可有常日不常見的這幾日俄然現身便可。”
林如海伸手接過一看,眉頭稍稍伸展些許,兩事通查,王癩子的供狀在前,連蘇雲岫如何行事如何叮嚀都一一記下了,又有街坊鄰裡旁觀左證,倒還算詳確。隻在開端又添上一句,四輛馬車,皆是最平常的藍色雙轅,與車馬行的式樣並無大異。
林硯趕緊從袖中取出幾頁紙箋,雙手遞上,恭敬道:“回老爺,小的已經查問過鄰近的幾戶人家,往藥坊與善堂也探聽過動靜,就連城門侍衛也一一問過,統統的證詞都已錄下,請老爺過目。”
“倒是有樁事要說與你聽。”林如海手指風俗性地悄悄敲著案幾,道,“先前錢塘來報,說他們母子不見了,我揣摩著事情恐已生變,籌算親身疇昔一趟,弄清其中啟事,也好早日將此事告終,再這般拖遝下去,也不知還得惹出多少是非來。”略停頓了會,又道,“我留了林平在前院,府裡,就辛苦你了。”
“我此番走得急,府衙那頭是否還會有旁的事也說不好,留林平在這裡,也好替我辦理一二。”林如海語氣平和地解釋道,末端,又添上一句,“自開春來,你的身子就倒黴落,有他幫襯,也好讓你費心些,莫要再辛苦過了,讓我和玉兒掛記。”
待林如海走後,賈敏臉上再無半分笑意,道:“嬤嬤,你說老爺這是不是在狐疑我了?”
在書房又單獨坐了會,這蘇雲岫思疑的究竟會是誰,此事又究竟是何人所為,一團一團的迷惑,如膠葛的絲線,剪不竭理還亂,如籠沉迷霧叫他辨不清其中曲直,林如海不得不寂然放棄,起家往賈敏處走去。到屋裡時,賈敏正坐在窗邊繡花,瞧見他出去,趕緊放下針線,親手捧了杯茶與他,方在西邊下首坐下:“老爺這時怎過來了?”
聽完林硯的解釋,林如海也知此事怪他不得,滿腔的怒意也垂垂安靜了下來,手指無認識地悄悄叩擊著案麵,收回“篤篤”的輕響,悄悄深思道,驚馬與失落隻隔一夜,可見是臨時決定,若說母子的分開與前一日驚馬無關,他是決然不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