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聞此事, 蘇雲岫也隻要感慨感喟了幾聲,便棄之不再多思。能替她延請王嬤嬤三載,已是她念在絳珠孤苦伶仃, 所能做的極限,殘剩的, 也唯有看她的造化了。
蘇雲岫後退幾步,避開了,內心卻煩躁起來,這進不得退不得的,隻得揚聲道:“掌櫃呢,在那邊?還不快把這醉漢拉開!”
幾人都聚在樓梯口,天然引來圍觀之人。看到如此景象,哪還猜不透來龍去脈?眼下賈府氣盛,在坐的熟諳賈璉的也不在少數,哪會不知這些個紈絝公開裡的活動?隻是,這年初,又有幾個真正的義士敢站出來豪傑救美的?不過是在內心點頭感喟,可惜了這女子。
“不過是些凡夫俗子的鄙意罷了,你何必在乎?”秦子浚笑著替她斟了盞茶,放進她的手裡,笑得和順又平和,“多行不義必自斃,想來也是那賈璉夜路走多了,會攤上些甚麼事也冇甚麼大不了的。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若非如此,怎能警示那些個紈絝後輩不再肇事?秦子浚在內心冷靜地想著,雖未曾言明,可蘇雲岫哪猜不到那點子心機,如此保護,叫她又能說甚麼?不過是嘴上抱怨幾句,便將話題扯到了眼下最要緊的事上,“澹寧報考這回的府試,這事你當真不知情?”
眉山藥坊被人盯上的事,蘇雲岫早有耳聞,也早有猜想,卻不想竟被醉酒的賈璉一語道破了:“花無百日紅,不知你賈府又能有幾日好?”若不是有胡彥青幫襯著,又有她多年運營的名譽名譽,指不準趁著她遠在都城,藥坊還真的出事了呢。聽賈璉這一說,哪還不知,這事兒怕就是跟前這紈絝經手的,眼下,這胚竟然又肖想起自個兒了,真真可愛至極。
被人如許指著鼻子喊,蘇雲岫神采微沉,心中不渝尤甚,然跟醉漢又能如何講理?也懶怠理睬,徑直下樓欲走。
“混說甚麼?也不嫌不吉利。”哪有人在趕考路上還說這個的?
貢院到了。
這一夜,蘇雲岫幾近未曾睡著過,天還冇亮便起家替他清算行裝。一如考場,便是三日,這筆墨紙硯,乾糧點心,自是樣樣經心。乃至,還加了件披風,唯恐他挑燈夜戰著了涼。秦子浚也是天矇矇亮就趕來,同她一起細細地再查抄一番,又溫聲鼓勵幾句,這才上了車,一起送蘇軒往貢院。
隻是,怒到極致,蘇雲岫反而安靜下來,略略退後半步,揚眉一笑,道:“怎的,莫不你璉二爺竟膽兒壯了?不再捧著你那如膠似花的太太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