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如海心中俄然一動,甄士隱原是神仙一流的品德,能得他如此保舉,必非常人,忙問道:“不曉得顏先生獲咎了哪位權貴?”
甄士隱聽人通報,忙整了整衣裳,迎進前廳,命小童獻茶,酬酢三四句話,林如海提出來意,乃道:“讀書為趣,原不該以名利束之,然世人多以讀書取利,本末倒置,晚生不肯以此教誨族中後輩,久聞先生之雅文,故特來請先生出山,若得先生之助,實是三生有幸。”
林如海莞爾一笑,昂然道:“先生此言差矣,我輩讀書人,如果屈於權貴,那裡還稱得上是讀書人?快彆玷辱了讀書二字。金陵甄產業然權勢滔天,我林家亦非蚍蜉,並無所懼,何況與甄家雖無甚來往,甄家倒是晚生嶽家的老親,友情甚深,諒他們也不至於為這一點小事難為晚生。若顏先生當得為師之責,請又何妨?”
林如海說的人乃是閶門城的甄費,字士隱者。
林如海延請賈雨村為黛玉西席之時,亦曾刺探過賈雨村為人,之以是聘他,乃是看在他仕進雖有貪酷之弊,但不忘故交之恩,贈封氏綢緞銀兩度日,又承諾找尋其女,也是當時林如海曉得甄家之事,心下非常感慨了一番,隻是冇想到賈雨村厥後得本身保舉,賈政著力,為了攀附賈家和王家,他竟然忘恩負義,不說救出英蓮,反而胡亂斷案。
如此一來,不必林如海出麵,也不會欠下甄家的情麵。
林如海悄悄揣測,道:“既聽先生此言,待晚生歸去以後派人前去金陵詳加探聽,若顏先生公然如先生所言,又情願前來,晚生當親去延請。”
甄家原是鄉宦之家,家裡雖不甚繁華,卻因甄士隱本性澹泊,其妻封氏深明禮義,遂被閶門城推為本地望族,然在姑蘇卻並不起眼,林如海平日交友多是世家大族,自不認得甄士隱是何人,現在記起甄士隱,還要從林如海當年幽魂飄零時提及。
賈敏雖不知林如海心中所想,但聽林如海提及甄士隱佳耦的為人,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,忙悉心備下四色禮品,送甄士隱的是筆墨紙硯新書等物,送封氏的則是綢緞宮花之類。
林如海自從重生以後,決意竄改今後的運氣,請甄士隱做先生,天然是為了不讓香菱落得那樣了局,因為他模糊約約感覺香菱之死彷彿是一個開端,明示著諸女運氣的悲慘。
林如海回到家中,天氣烏黑,賈敏過來接了他脫下的石青披風,抱怨道:“如何返來得這麼晚?我已經打發三四撥人去門口等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