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連扣垂下眼睫，唇角略略勾起一絲：“侍郎可聽清楚了，他雖是個罪民，說話卻很有幾分事理。雷霆雨露，皆是君恩，好、好、好，真是深得朕心！”

赫連扣豈能聽不出周泰和話中的威脅之意。

賈環見他神采八風不動，嘴皮子卻細細抖得短長，不由嘿然一笑。如果赫連扣身邊皆是刑十五此類輕易滿足的便好了，何如民氣不敷蛇吞象，吃著碗裡望著鍋裡老是大部分人的賦性。比方周文清，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，哪怕是碌碌有為，赫連扣念在他兩朝元老，總會使他衣錦回籍、福綿後族，誰要他宵想那些有的冇的，遲早白白的斷送了性命！

端倪清麗，溫潤如玉，笑起來卻如寒霜刀劍般令人不寒而栗，那小少年青輕地、悄悄地貼在他耳邊道：“我要你使天下曉得，這江山，姓赫連！這朝廷，姓赫連！他周文清，不過是一條受了幾日寵的看門狗，要狗仗人勢，也得瞧明白的真真兒的主子是誰，嗬！”

不過轉眼，帝王便安靜了下來，淡淡道：“戍守京畿乃你等職責，他奚清流如何搬來了四架登聞鼓趙卿心中自當稀有！罰俸半年，思過一月，此為經驗！首輔父子二人恐是早已累了，你且好生地送他們歸去罷！”

賈環捏動手上半杯耀金澄碧的竹葉青，對場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峙之景似非常玩味，抬高了聲音道：“十五，你說說，那老頭是不是要氣瘋了，恨不得撲上去擱赫連脖子上啃塊肉下來？”

周泰和被唬的神采一白，又一黑，如果眼刀子能殺人，隻怕這會兒早在青衣墨客身上剜了百八十個洞了！

“謝主隆恩。”黑甲將軍恭敬叩首，起家後走到周氏父子倆麵前，嚴厲恭謹地彎下腰做了個“請”禮。

赫連扣不肯去瞧那張對勁醜惡使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扁的麵孔，目光放在身後騷動不已的官員身上，見此中有幾個已走出了行列，待下跪附議時，長眸頓添幾分厲色。

本來幾位故意在首輔一派中更表幾分決意的官員立時腳步一頓。奚清流此言滴水無漏，又抓著賢人不放，那都是死絕了的，難不成還能將之抓出來叱罵為甚要說這等話嗎？凡是本日有敢回嘴一句此賢人言的，明兒就能被全天下的讀書人噴個狗血淋漓，又有那平話的演戲的搭個台子便要使統統人曉得，可謂貽笑風雅、遺臭萬年！

“胡說八道！那裡壞了？本官如何冇瞥見？”周泰和藹得麵色發紅，指著肩輿雙手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