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話說得有些心灰意冷,眼神卻涓滴不見頹廢,反而鋒利更盛以往幾分。水患的賬算不到他頭上,可這回的雪災就讓那些不循分的,都蠢蠢欲動起來。
“那就誰挑弊端,讓誰乾活去唄。誰敢往外跳,就踢過來安設哀鴻好了。”大老爺揉了揉發癢的鼻子,將噴嚏逼歸去,覥著臉道:“占著茅坑不拉屎,屍位素餐的,連我都看不下去了。”
宇文祜也目不轉睛地對著賈赦笑,暖閣裡雖有兩個大活人,卻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無。一股冇法言喻的莫名含混,在兩個年已四十的大老爺們兒之間流淌。
賈赦說的是洋火,削木棍兒、刷蘸藥料、糊紙盒、裝盒出貨都簡樸得很,卻又非常廢野生。他原就籌算跟著打火機一起推出來的,但因著人手的原因,才遲遲冇有做成。現在倒是恰好,既給哀鴻們謀了條前程,又能提祜祜分憂,再好不過了。
宇文祜看他冇有大礙,又是執意要去看看,便道:“那明天你也歇一天,後日一早我們再到受災的百姓間走一走,看看他們有甚麼需求。這場大雪來得俄然,各方麵都冇有籌辦,又正趕上要過年,總要讓他們能把這年疇昔。”
賈家也有族學,但此中的烏煙瘴氣,赦大老爺即便冇有親見,卻也能設想獲得。偌大個族學,隻要個上了年齡、亂來事的老童生看著,能教出甚麼好學問來?這兩年他忙著本身的事,便冇顧得上族學,現在琮哥兒同板兒都要開蒙了,也該是好好清算族學的時候了。
大老爺眼裡的顧恤過分露骨,宇文祜怎會感受不到,他冷靜回望半晌,才拍拍賈赦的手背,笑道:“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鬨罷了,我倒不是不怕他們搗蛋,反擔憂他們都老誠懇實的,讓我找不到發作的來由。老八想策劃科舉弊案,也要看他能不能接受結果。”
在賈赦走神兒的時候,宇文祜也沉沉地看著他,內心不知在作何想。
受了雪災又無親戚投奔的百姓們,都被集合到了這裡,幫著將屋子建起來後,便都清算清算殘存的產業住了出來。新屋子讓哀鴻們很欣喜,這雖隻是兩三天便建起來的,可竟比他們本來住得屋子都要好,遮風擋雪不說,看著就比那土坯、茅草的健壯。如果能一向住下去,倒是他們因禍得福了。
宇文祜聞言便看著赦赦但笑不語,這貨固然掛著工部尚書的銜,可常日除了研討本身感興趣的東西,旁的部務一件不問,說這話倒也不曉得臉紅。
新帝即位,本該客歲春就開設恩科的,隻因當是南邊水患未竟,宇文祜為了照顧南邊舉子們,特地將恩科推遲了一年,定下來歲仲春開考。新帝臨朝的第一次會試,朝中各方的眼睛都在盯著,儲備人才者有之,蓄意拆台者亦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