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嬤嬤就點點頭，回身還坐回到床邊，握了她的手說道：“現在屋裡便是我們，再冇第三小我。你有甚麼苦衷，儘管奉告我，我必然不傳出去。再者事情不說出來，也不曉得究竟大小，或者便是好笑，到底也就冇甚麼大抵緊的。但若公然是要緊的，我總比你大很多歲，或者就能替你開解、幫手摒擋。隻是你總要說出來，再彆鬱積在內心，看著嚇人——你是冇瞅見本身神采，不過這半天工夫，跟常日竟全成了兩小我，可不是讓人也跟著焦急麼？”

王嬤嬤嗔道：“錢姨娘也是胡塗。這又不是甚麼急事。就緩一緩，你們幾個平日裡跟女人的莫非還能少了新奇金飾玩意兒，莫非還能跟她活力不成？下次再問到這類，你不要怕張嘴，儘管擋了就是。”直說得雪雁滿心歡樂，當即脆生生應一句“是”。王嬤嬤又笑著低聲叮嚀幾句，這才脫身走出來，往旁院尋伍垣家的去了。

王嬤嬤趕緊將她按住，嘴裡說：“好好的說話，急得起家何為？你肯把苦衷拜托，就是信得過我這把老骨頭，又要多禮，可不是反而生分？快給躺安妥了，我們安安穩穩說話。”便道：“你肯信我，我也不兜圈繞遠，隻要問你一句實在的準話。”

紫鵑忙問是何事，滿口說：“莫說一件，十件百件也依得。”

卻說伍垣家的跟著林黛玉、陳姨娘、伍嬤嬤到林如海跟前議事，得了使喚，纔剛從那邊院裡下來，出來叮嚀分撥了人，正偷空來自家屋裡吃茶。瞥見王嬤嬤來，倉猝丟開茶杯來迎，笑道：“老妹子從那裡來？我才得了一點子茶葉，恰你過來，恰好一起嚐個鮮口。”便叫小丫環重新燒水倒茶。

紫鵑聽這話不由急了，道：“媽媽怎忽剌巴地說這個？我雖不是林家的丫環，也跟著女人奉侍了六七年。女人待我又好，我眼裡也隻要女人。明天媽媽說‘兩家’的話，但是戳我的心窩子。”

王嬤嬤撫著她背安撫道：“我就說你心機重，本來已經累了，又費心，病纔不能好，反而更加沉重。現在你也彆多想，儘管奉告我，有一句是一句，總能理得順了。”說到這裡停下來，細心想一想，道：“你說驚駭，打頭一樣，倒是怕的甚麼？”

伍垣家的就點頭，嘲笑道：“我曉得了。她是這幾天掌了權、理了事，日子過得太鬆快，嚐了長處就不肯放鬆，因而又想打女人的主張呢。看著老爺隻要這一點骨肉，家裡又冇正頭奶奶執掌，將來凡事都要指著女人著靠，策畫著先皋牢了女人身邊的人，再皋牢住女人，幸虧老爺跟前替她用力兒——但她公然是個好的，又何必遠兜遠轉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？”說著忍不住吃一口茶壓氣。不想吃著吃著，忽而便有另一件事情觸上心頭，忙轉頭問王嬤嬤：“但是提及來，這錢姨娘和紫鵑，畢竟都是那府裡的家生女兒，兩人一樣的出身，又是一樣的根腳境地。就怕會說的碰上了會聽的，生出些彆的意義來，倒又不成不防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