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這裡,謝楷方纔恍然大悟:“金陵黃家、黃紹圃、黃幸!怪道章懷英動不動地總要往尚書府裡去!我一貫覺得都是為著黃雁西黃先生的原因,竟不曉得他原就是一家的骨肉,黃府的太夫人,就是他嫡親的姑祖母,還把他當作了攀附之徒!”
謝楷一一記了,俄然想起一事,便問:“先前父親帶去過李守忠家,記得先頭他做的也是國子監祭酒,與這李大太太但是一家麼?”
章府的家世根基上全數交代,嗯,文章作為背景的關頭大事也都埋好了伏筆。今後漸漸抽中……
顧衝說到西鶴墅案,原也正黯然。俄然聽到謝楷此問,倒是把那些悲愁愁悶給揮去。一時抖擻了精力,答道:“你問這個,天然是有的。提及來也大大馳名,就是現在的揚州巡鹽禦史,前科探花林如海了。也是少年高第,入翰林,出學士,一向做到鹽政這般第一等要緊的位置,當真是帝王股肱、天子信臣。”說話間,臉上不自發就暴露幾分羨色來。
謝楷聽了,一一應下;又將顧衝先頭說的人物姓名,撿最要緊的依著血脈線索說了一遍,竟然一點兒都不錯。顧衝見他應對恭肅,掌控緊急,心中欣喜,也覺一塊石頭落下,遂溫言道:“實在章家家聲極好,謙恭守禮,絕無平常冬烘庸酸之氣,也非是那等狂桀狷介之人。特彆章望章仰之,博學刻薄,最有祖上之風,亦是我厚交莫逆。章回是他獨子,經他一手教誨而成:見其子乃知其父,你既能與章回為友,便也能想見其為人。此去章府拜壽,一則全以禮數,二則靠近賢德父老。若能得他指導一二,更怕是能畢生皆受其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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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邊顧衝佳耦兩個自轉回正房,換了衣服,又打發了服侍的丫環仆婦們一齊出屋。顧衝就在榻上坐著,呆呆的入迷。範氏在中間看了半晌,見他始終不動,這才捱上榻來,靠近了說話。
顧衝聞言,不由地笑一笑,道:“這樁婚事,確是天作之合。特彆可貴的是榮公同吳氏夫人年紀差了差未幾快二十歲,伉儷卻甚相合;所生下的三男三女,也皆是不凡的。要說這章家家風,一心向學:不管男女,都是三歲開蒙,五歲始學詩、書;便是女子,七八年工夫用到,作出的詩文也很可一觀。就這吳太夫人所出的大姑奶奶,當年也不過十2、三歲的年紀,賽詩會上十二首和陶詩一出,龍城書院滿座啞然,隻道‘章氏女子尚如此,男人又誰能敵’。後嫁到金陵黃氏,與黃無溪的重孫、黃芥黃紹圃為妻。那黃紹圃的申明,我想也用不著我多提:百年來最年青的禮部侍郎,又是睿太子的西席侍講。當年西鶴墅案發,君王大怒,旁人顫栗不敢開口,卻隻要他能為睿太子仗義執言,儘忠守節,雖死不避。待被判放逐西北,在本地又能經心用事,勸助農桑,多起醫館義塾。章家大姑奶奶與他同心同體,伉儷兩個一起熬過那十年艱苦,背麵終蒙朝廷召回,也算是苦儘甘來——不但黃紹圃官複原職,他那宗子黃幸自二十五歲落第入朝,步步升遷,現在還不到知天命的年紀,就已經是一部的尚書,真可謂青出於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