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母換衣晝寢時,不忘叮嚀鴛鴦道:“你記得把我收著的那幾件古玩書畫拿出來,過兩日跟著南下送甄家節禮的船,送到玉兒那邊,給玉兒把玩。她跟了我三年,這幾年我給她和朗兒的東西,走的時候除了幾件衣裳金飾彆的竟一件都冇帶走。”
琳琅聽了,倒也為黛玉歡樂,問道:“是哪家?”
鴛鴦在碧紗櫥後傳聞,頓時麵色慘白。
鴛鴦應了,送她上車,看著幾個小廝上來抬出去套車,方迴轉過來,走到鳳姐跟前,見她仍舊呆立風中,細細打量她氣色,竟不似昔日模樣,不覺發笑道:“奶奶在想甚麼?琳琅姐姐說了甚麼把奶奶嚇得如許?”
賈母眉眼透著一絲厲色,拉了拉身上的錦被,道:“約莫是客歲的這時候罷?我也不大記得了,隻記得就是周瑞家阿誰滑頭最後把剩下的宮花給玉兒冇幾日的時候,寶玉去探病,傳聞寶女人金鎖上的吉利話和通靈寶玉上的話是一對兒,我本來冇大在乎,誰身上不戴個金鎖金麒麟金鳳凰?誰知竟越傳越離譜了,傳出甚麼金玉良緣來!”
賈母方躺在炕上,俄然問鴛鴦道:“我如何恍忽傳聞,寶女人有一個金鎖是個和尚給的,須得和有玉的才氣配為婚姻,這說的可不是寶玉?”
鳳姐笑道:“提及來,哎喲喲,除了娘娘,都及不上林女人這段福分。是兩江總督楊總督的太太莊夫人,現在九門提督楊提督便是楊總督的長兄,翰林院掌院學士是莊夫人的父親,一個是一品大員,一個是封疆大吏,一個又是當代大儒,端的清貴。”
琳琅嘲笑一聲,道:“你這話,好冇事理!如何就冇人了?你當大奶奶是甚麼?倘若她公然有才無德,珠大爺院子裡這些年如何會井井有條,一點兒是非都冇有?人家那纔是剛柔並濟,恩威並施呢!平素誰不說奶奶菩薩似的人?縱是不管家,誰敢小瞧?你平日楊威,卻忘了施恩,底下多少人抱怨你?我勸你,趁早收罷手,悄悄心,調度身子懷個哥兒要緊。”
說罷,甩手獨自往賈母房中回話。
鳳姐原心中有病,何況這些事她都做過,故聞得此言,頓時麵白氣弱,無言以對。
賈母道:“誰說我要給寶玉,你帶了鴛鴦去,給璉兒開了臉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