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道:“我和弟弟不能承歡父親大人膝下,已是非常不孝,熬一兩夜算甚麼?”
張嬤嬤的端方鬆散,又是宮裡頭出來的,平日教黛玉端方時,見琳琅比彆個分歧,心氣兒高,脾氣剛烈,遂叫她與紫鵑跟著學,權當陪著黛玉。琳琅從中獲益很多,自發脫籍後過於對勁失色,又驚又愧,不免非常警省,心中極尊敬她白叟家。
說得世人都笑了,琳琅道:“奶奶說的甚麼話?叫人曉得了,還覺得我年紀大不尊敬呢!”
可巧琳琅才收了東西奉上茶來,放在炕桌上,鳳姐鬆了黛玉的手,往琳琅肩頭一拍,滿臉堆笑,道:“好姐姐,我來了,你如何不睬我?虧我還給你留了好東西。”
琳琅道:“有甚麼可看的?不過是年下賞的衣裳,哪個冇有?”
正說著,忽聽簾外小丫頭道:“女人,大爺,璉二奶奶來了。”
極新的氈簾掀起,鳳姐帶著平兒、豐兒笑容滿麵地出去。這幾年鳳姐管家,在榮國府裡威風八麵,最會察言觀色說些阿諛話,又極貼賈母的心,故是賈母跟前孫媳婦中第一對勁人,她曉得賈母的心機,是以對黛玉和林朗比彆人分外好些。
琳琅笑道:“年深日久,怕是記得不全,令女人絕望。”
黛玉有些躊躇,道:“會不會太打攪了珠大哥哥和珠大嫂子?”
黛玉聽了,戳了戳他的額頭,笑道:“小小年紀,偏疼操心!”
黛玉忙道:“姐姐可否再寫幾首與我瞧瞧?”
林朗聽完,心中如有所悟。
來榮國府已有幾日了,張嬤嬤也請了來,垂垂熟慣,這日黛玉給林朗解完四書,忽問道“來了幾日,冷眼看著,三春姐妹們都去上學,非常勤謹,如何二表哥反不去上學?”
黛玉原是個愛玩鬨的,賦性安然,張嬤嬤也並不拘束她,見了笑道:“快翻開讓我們瞧瞧璉二嫂子給了你甚麼好東西當嫁奩,若不好,明兒個我帶姐姐找她算賬去!”
黛玉愛煞,思考再三,次日叫紫鵑拿了草上霜的羊皮,跟琳琅學著做了兩雙,又熬夜做了兩雙鞋襪,針線固然猶嫌稚嫩,但情意可貴,和納蘭詞連帶手劄一併托人快馬送去江南。
當時的黛玉一無統統,隻要寶玉對她一片情意,便將寶玉當作了拯救的稻草。
待做完後,黛藍緞麵羊皮裡,套分五指,又輕又軟,涓滴不影響握筆寫字,手後背上繡著連中三元的圖案,做得小巧小巧,林朗戴在手上不住打量,又提筆寫了幾行字,與平常無異,笑道:“姐姐好巧的心機,公然不凍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