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雲忙道：“你們昨兒作海棠詩，又立了詩社，偏冇請我，我才說要做東道，寶姐姐說叫底下奉上幾簍大螃蟹，明兒請老太太賞桂花我們做菊花詩，你要缺了不成？也不曉得她家有甚麼好，值得你個令媛蜜斯疇昔？”

說話間，已經到了上房，惜春方將虎哥兒交給琳琅，朝楊奶奶拜下去。

才進了後院，便見院中黃花如醉，丹桂飄香，劈麵一陣暗香甘冽，惜春先讚道：“好暗香！”又見牆角種著兩株極老的石榴樹，滿枝結著累累碩果，脹裂得開了口兒，引得幾隻麻雀爭相啄著鮮紅的石榴籽兒，偶有一二墜地，粒粒殷紅如血。

琳琅笑道：“鴛鴦被老太太調度的，平常令媛都不及呢！疇前我兄弟剛放出來時，雖也有家業，我又恐他坐吃山空，不敢提，配不上。現在我兄弟兩次南下，買賣更加好了，家業也有幾令媛，倒比普通豪門小戶要強些，是以才腆著臉來求老太太，好歹給個恩情，叫我兄弟出門做買賣了，也不消擔憂家裡無人主掌中饋。”

惜春看罷，不由笑道：“這是姐姐家的虎哥兒罷？都這麼大了？”

惜春笑道：“我惱白叟家做甚麼？我來找你頑，拜見老太太是禮數。”

琳琅莞爾道：“謝媒禮和錢天然是有的，隻是傾家蕩產送了來，怕你也不奇怪。”

惜春聽了，便道：“甚麼好不好？有無好處你又冇去過，如何曉得？我奉告你，我們這些人，除了老太太、太太和那府裡大嫂子，誰又比得上她？人家是端莊有品級的敕命夫人，明兒就是誥命，你當她還是我們家的下人不成？也是她和藹，又懷舊，你們當她是出去的下人她也不惱，不然出來出來見到人家官太太，你們無品無級的，還能對人家不可禮問好？”

惜春又嘲笑道：“我既說得出口，也不怕彆人曉得！”說著便起家出去，入畫忙跟上。

虎哥兒站在本地想了好一會，笨手笨腳地作揖，因他胳膊短小，秋衣又厚，雙手合不上，離得老遠，隻好仰臉看惜春，眼巴巴隧道：“謝姨姨。”

探春不由歎道：“我倒不是諷刺呢。我隻為姐姐歡樂，出去做個正頭伉儷，即使不比在這府裡繁華，總比在這府裡做主子丫頭的強。”

寶玉原聽得鴛鴦要出去，不覺紅了眼眶兒，萬般不捨，待聽得是為蔣玉菡求娶，便撫掌笑道：“若公然是琳琅姐姐的兄弟，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。老祖宗健忘了，也見過玉菡呢，真真是天上神仙似的人物，與俗流分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