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是十一月月朔,賈母按常例停止消寒會,寶玉請了一天假。他一大早就來到賈母處,世人還冇到,隻要奶媽領著巧姐兒到了。巧姐兒先向賈母請了安,又向寶玉請了安,說是她媽要請二叔說話。寶玉問說甚麼,巧姐兒說她已認了三千多字,讀了《女孝經》,就要學《列女傳》了。她說她懂了,她媽卻不信,要她讀給二叔聽,請二叔指教。寶玉就說了一些古往今來以賢達、文才、忠孝、仙顏、妒忌聞名的女人。賈母嫌他說很多,怕巧姐兒記不住,巧姐兒卻說經二叔一講,她更明白了。又說她媽從二叔處要去小紅,籌辦派柳家的五兒補夠數。寶玉誇巧姐兒比鳳姐姐還要強,接著又為五兒要來發一陣呆。過了一會兒,人們都來了,隻要寶釵避寶玉,岫煙避薛阿姨,二人冇來。
黛玉偶然昏暈,偶然復甦,賈母查問紫鵑、雪雁,二人也不敢說,更不敢向侍書探聽。這天黛玉連水也喝不進了,隻是閤眼躺在床上。紫鵑怕她死了,讓雪雁守著,自去奉告賈母。雪雁冇見過這類模樣,心頭突突直跳。正怕得要命,侍書奉探春之命來看望黛玉。侍書見黛玉隻剩殘喘,也嚇得要命。雪雁隻當黛玉一無所知了,問起寶玉和張家的婚事到底定了冇有。侍書說,那是門客討老爺歡心說的,太太底子不肯意,再說老太太早相中了人,怎會定張家的女人?還聽二奶奶說,誰說親也不頂用,老太太要親上加親的。雪雁說:“這麼說,白送了這一名的命。”侍書問:“如何回事?”雪雁說:“我把你說的事跟紫鵑姐姐說,這一名聽了,就弄到這步地步。”正說著,紫鵑返來,讓二人出去說去,再說,女人怕不死得快些。侍書不信黛玉為此而病,紫鵑抱怨她不知黛玉的脾氣,曉得了也不會傳這類話了。忽聽黛玉一聲咳嗽,紫鵑忙攙起她,倒了杯開水,她微微承諾,喝了幾口。方纔正趕上她復甦,聽侍書說太太分歧意張家的婚事,老太太要親上加親,除了本身,還能有誰?表情豁然開暢,不再想死了。賈母、王夫人、李紈、鳳姐兒趕來看望她,她也有氣有力地承諾幾句。鳳姐兒指責紫鵑大驚小怪,賈母倒誇紫鵑勤奮。
世人都群情黛玉的病生得奇,好得怪。隻要紫鵑、雪雁心中明白,前次那一名鬨得天翻地覆,此次這一名病得死去活來,都是為著一個情字,似是“三生石”上結的姻緣。鳳姐兒聽到些風聲,邢、王二夫人有些迷惑,賈母猜了個八八九九。賈母召來三人,說出她的擔憂與籌算,此事如傳出去,不成體統,又不能驀地把二人分開。林丫頭古怪,身材又弱,不會有壽,隻要寶丫頭最合適。為避懷疑,寶玉與寶釵訂婚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;待給寶成全了親,再給黛玉找婆家。鳳姐兒叮嚀在場的丫頭,誰敢多嘴,揭誰的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