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賈璉先前曉得賈赦病重,趕到配所,父子相見,痛哭了一場,垂垂的好起來。賈璉接著家書,曉得家中的事,稟明賈赦返來,走到半途,聽得大赦,又趕了兩天,本日到家,恰遇頒賞恩旨。內裡邢夫人等正愁無人接旨,雖有賈蘭,終是年青,人報璉二爺返來,大師相見,悲喜交集,此時也不及敘話,即到前廳叩見了欽命大人。問了他父親好,申明日到內府領賞,寧國府第發交居住。世人起家告彆,賈璉送出門去。見有幾輛屯車,家人們不準停歇,正在喧華。賈璉早曉得是巧姐來的車,便罵家人道:“你們這班胡塗混蛋崽子,我不在家,就欺心害主,將巧姐兒都逼走了。現在人家送來,還要勸止,必是你們和我有甚麼仇麼!”眾家人原怕賈璉返來不依,想來少時才破,豈知賈璉說得更明,心下不懂,隻得站著回道:“二爺出門,主子們有病的,有乞假的,都是三爺,薔大爺,芸大爺作主,不與主子們相乾。”賈璉道:“甚麼混帳東西!我完了事再和你們說,快把車趕出去!”
那知巧姐隨了劉姥姥帶著平兒出了城,到了莊上,劉姥姥也不敢輕褻巧姐,便打掃上房讓給巧姐平兒住下。每日供應雖是村落風味,倒也乾淨。又有青兒陪著,臨時寬解。那莊上也有幾家富戶,曉得劉姥姥家來了賈府女人,誰不來瞧,都道是天上神仙。也有送菜果的,也有送野味的,到也熱烈。內裡有個極富的人家,姓周,家財钜萬,良田千頃。隻要一子,生得高雅清秀,年紀十四歲,他父母延師讀書,新近科試中了秀才。那日他母親瞥見了巧姐,內心戀慕,自想:“我是農戶人家,那能配得起如許世家蜜斯!”呆呆的想著。劉姥姥知貳苦衷,拉著他說:“你的苦衷我曉得了,我給你們做個媒罷。”周媽媽笑道:“你彆哄我,他們甚麼人家,肯給我們農戶人麼。”劉姥姥道:“說著瞧罷。”因而兩人各自走開。
平兒道:“這但是混說了。我們如許人家的人,走到那邊去!”劉姥姥道:“隻怕你們不走,你們要走,就到我屯裡去。我就把女人藏起來,馬上叫我半子弄了人,叫女人親筆寫個字兒,趕到姑老爺那邊,少不得他就來了。可不好麼?”平兒道:“大太太曉得呢?”劉姥姥道:“我來他們曉得麼?”平兒道:“大太太住在背麵,他待人刻薄,有甚麼信冇有送給他的。你若前門走來就曉得了,現在是後門來的,無妨事。”劉姥姥道:“我們說定了幾時,我叫半子打了車來接了去。”平兒道:“這還等得幾時呢,你坐著罷。”倉猝出來,將劉姥姥的話避了旁人奉告了。王夫人想了半天不鐺鐺。平兒道:“隻要如許。為的是太太纔敢申明,太太就裝不曉得,返來倒問大太太。我們那邊就有人去,想二爺返來也快。”王夫人不言語,歎了一口氣。巧姐兒聞聲,便和王夫人道:“隻求太太救我,反正父親返來隻要感激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