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玉悄悄的奉告賈母道:“話是冇有甚麼說的,再說就說到不好的上頭來了。不如老太太出個主張,叫他們行個令兒罷。”賈母側著耳朵聽了,笑道:“如果行令,又得叫鴛鴦去。”寶玉聽了,不待再說,就列席到後間去找鴛鴦,說:“老太太要行令,叫姐姐去呢。”鴛鴦道:“小爺,讓我們舒舒暢服的喝一杯罷,何必來又來攪甚麼。”寶玉道:“當真老太太說,得叫你去呢,與我甚麼相乾。”
等了一回,王夫人叫人去找來。小丫頭子到了新房,隻見五兒在那邊插蠟。小丫頭便問:“寶二爺那邊去了?”五兒道:“在老太太那邊喝酒呢。”小丫頭道:“我在老太太那邊,太太叫我來找的。豈有在那邊倒叫我來找的理。”五兒道:“這就不曉得了,你到彆處找去罷。”小丫頭冇法,隻得返來,遇見秋紋,便道:“你見二爺那邊去了?”秋紋道:“我也找他。太太們等他用飯,這會子那邊去了呢?你快去回老太太去,不必說不在家,隻說喝了酒不大受用不用飯了,略躺一躺再來,請老太太們用飯罷。”小丫頭依言歸去奉告珍珠,珍珠依言回了賈母。賈母道:“他本來吃未幾,不吃也罷了。叫他歇歇罷。奉告他今兒不必過來,有他媳婦在這裡。”珍珠便向小丫頭道:“你聞聲了?”小丫頭承諾著,不便申明,隻得在彆處轉了一轉,說奉告了。世人也不睬會,便吃畢飯,大師散坐說話。不題。
卻說賈政先前曾將房產並大觀園奏請入官,內廷不收,又無人居住,隻好封閉。因園子接連尤氏惜春室第,太覺曠闊無人,遂將包勇罰看荒園。此時賈政理家,又奉了賈母之命將人丁漸次減少,諸凡省儉,尚且不能支撐。幸喜鳳姐為賈母疼惜,王夫人等雖則不大喜好,若說治家辦事尚能著力,以是將內事仍交鳳姐辦理。但邇來因被抄今後,諸事應用不來,也是每形寬裕。那些房頭高低人等原是餘裕慣的,現在較之昔日,十去其七,怎能殷勤,不免牢騷不斷。風姐也不敢推遲,抱病承歡賈母。過了些時,賈赦賈珍各到當差處所,恃有用度,臨時自安,寫書回家,都言安閒,家中不必顧慮。因而賈母放心,邢夫人尤氏也略略寬懷。
賈母道:“我真正氣胡塗了。你不提我竟忘了,後日可不是他的生日!我明日拿出錢來,給他辦個生日。他冇有訂婚的時侯倒做過好幾次,現在他過了門,倒冇有做。寶玉這孩子頭裡很聰明很調皮,現在為著家裡的事不好,把這孩子更加弄的話都冇有了。倒是珠兒媳婦還好,他有的時侯是這麼著,冇的時侯他也是這麼著,帶著蘭兒悄悄兒的過日子,倒難為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