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母等返來各自歸家時,薛阿姨與寶釵見香菱哭得眼睛腫了。問其原故,忙趕來瞧薛蟠時,臉上身上雖有傷痕,並未傷筋動骨。薛阿姨又是心疼,又是發恨,罵一匱船又罵一回柳湘蓮,意欲奉告王夫人,遣人尋拿柳湘蓮。寶釵忙勸道:“這不是甚麼大事,不過他們一處吃酒,酒後反臉常情。誰醉了,多挨幾下子打,也是有的。何況我們家冇法無天,也是人所共知的。媽不過是心疼的原因。要出氣也輕易,等三五天哥哥養好了出的去時,那邊珍大爺璉二爺這乾人也一定白丟開了,天然備個東道,叫了那小我來,當著世人替哥哥賠不是認罪就是了。現在媽先當件大事奉告世人,倒顯得媽偏疼寵嬖,放縱他肇事招人,今兒偶爾吃了一次虧,媽就如許發兵動眾,倚著親戚之勢逼迫凡人。”薛阿姨聽了道:“我的兒,到底是你想的到,我一時氣胡塗了。”寶釵笑道:“這纔好呢。他又不怕媽,又不聽人勸,一天縱似一天,吃過兩三個虧,他倒罷了。”薛蟠睡在炕上痛罵柳湘蓮,又命小廝們去拆他的屋子,打死他,和他打官司。薛阿姨禁住小廝們,隻說柳湘蓮一時酒後猖獗,現在酒醒,悔怨不及,懼罪逃脫了。薛蟠聞聲如此說了,要知端的____
展眼到了十四日,黑早,賴大的媳婦又出去請。賈母歡暢,便帶了王夫人薛阿姨及寶玉姊妹等,到賴大花圃中坐了半日。那花圃雖不及大觀園,卻也非常劃一寬廣,泉石林木,樓閣亭軒,也有好幾處驚人駭目標。內裡廳上,薛蟠,賈珍,賈璉,賈蓉並幾個近族的,很遠的也冇來,賈赦也冇來。賴大師內也請了幾個現任的官長並幾個世家後輩作陪。是以中有柳湘蓮,薛蟠自前次會過一次,已念念不忘。又探聽他最喜串戲,且串的都是生旦風月戲文,不免錯會了意,誤認他作了風月後輩,正要與他訂交,恨冇有個引進,這日可巧遇見,竟覺無可不成。且技終淶紉材剿*的名*酒擋住了臉,就求他串了兩齣戲。下來,移席和他一處坐著,問長問短,說此說彼。
湘蓮見前麪人跡已稀,且有一帶葦塘,便上馬,將馬拴在樹上,向薛蟠笑道:“你下來,我們先設個誓,今後要變了心,奉告人去的,便應了誓。”薛蟠笑道:“這話有理。”趕緊下了馬,也拴在樹上,便跪下說道:“我要日久變心,奉告人去的,天誅地滅!”一語未了,隻聽“”的一聲,頸後好似鐵錘砸下來,隻感覺一陣黑,滿眼金星亂迸,身不由己,便倒下來,湘蓮走上來瞧瞧,曉得他是個笨家,不慣捱打,隻使了三分力量,向他臉上拍了幾下,頓時便開了果子鋪。薛蟠先還要掙挫起來,又被湘蓮用腳尖點了兩點,仍舊顛仆,口內說道:“原是兩家甘心,你不依,隻好說,為甚麼哄出我來打我?”一麵說,一麵漫罵。湘蓮道:“我把你瞎了眼的,你認認柳大爺是誰!你不說要求,你還傷我!我打死你也無益,隻給你個短長罷。”說著,便取了馬鞭過來,從背至脛,打了三四十下。薛蟠酒已醒了大半,感覺疼痛難禁,不由有“噯喲”之聲。湘蓮嘲笑道:“也隻如此!我隻當你是不怕打的。”一麵說,一麵又把薛蟠的左腿拉起來,朝葦中濘泥處拉了幾步,滾的渾身泥水,又問道:“你可認得我了?”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