豐兒忙上來回道:“林女人打發了人下請字請了三四次,他纔去了。奶奶一進門我就叫他去的。林女人說:。奉告你奶奶,我煩他有事呢。'”鳳姐兒聽了方罷,用心的還說“每天煩他,有些甚麼事!”邢夫人無計,吃了飯回家,晚間奉告了賈赦。賈赦想了一想,馬上叫賈璉來講:“南京的屋子另有人看著,不止一家,馬上叫上金彩來。”賈璉回道:“前次南京信來,金彩已經得了痰迷心竅,那邊連棺材銀子都賞了,不知現在是死是活,便是活著,人事不知,叫來也無用。他老婆子又是個聾子。”賈赦聽了,喝了一聲,又罵:“下賤囚攮的,偏你這麼曉得,還不離了我這裡!”唬得賈璉退出,一時又叫傳金文翔。賈璉在外書房服侍著,又不敢家去,又不敢見他父親,隻得聽著。一時金文翔來了,小幺兒們直帶入二門裡去,隔了五六頓飯的工夫纔出來去了。賈璉臨時不敢探聽,隔了一會,又探聽賈赦睡了,方纔過來。至晚間鳳姐兒奉告他,方纔明白。
探春故意的人,想王夫人雖有勉強,如何敢辯,薛阿姨也是親姊妹,天然也不好辯的,寶釵也不便為姨母辯,李紈,鳳姐,寶玉一概不敢辯,這正用著女孩兒之時,迎春誠懇,惜春小,是以窗外聽了一聽,便走出去陪笑向賈母道:“這事與太太過麼相乾?老太太想一想,也有大伯子要收屋裡的人,小嬸子如何曉得?便曉得,也推不曉得。”猶未說完,賈母笑道:“但是我老胡塗了!姨太太彆笑話我。你這個姐姐他極孝敬我,不象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爺,婆婆跟前不過應景兒。但是委曲了他。”薛阿姨隻承諾“是”,又說:“老太太偏疼,多疼小兒子媳婦,也是有的。”賈母道:“不偏疼!”因又說道:“寶玉,我錯怪了你娘,你如何也不提我,看著你娘受委曲?”寶玉笑道:“我偏著娘說大爺大娘不成?通共一個不是,我娘在這裡不認,卻推誰去?我倒要認是我的不是,老太太又不信。”賈母笑道:“這也有理。你快給你娘跪下,你說太太彆委曲了,老太太豐年紀了,看著寶玉罷。”
世人看時,幸而他的頭髮極多,鉸的不透,趕緊替他挽上。賈母聽了,氣的渾身亂戰,口內隻說:“我通共剩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,他們還要來算計!”因見王夫人在旁,便向王夫人道:“你們本來都是哄我的!外頭貢獻,公開裡策畫我。有好東西也來要,有好人也要,剩了這麼個毛丫頭,見我待他好了,你們天然氣不過,弄開了他,好玩弄我!”王夫人忙站起來,不敢還一言。薛阿姨見連王夫人怪上,反不好勸的了。李紈一聞聲鴛鴦的話,早帶了姊妹們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