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次日,卯正二刻便過來了。那寧國府中婆娘媳婦聞獲得齊,隻見鳳姐正與來升媳婦分撥,世人不敢擅入,隻在窗外聽覷。隻聽鳳姐與來升媳婦道:“既托了我,我就說不得要討你們嫌了。我可比不得你們奶奶好性兒,由著你們去。再不要說你們。這府裡原是如許'的話,現在可要依著我行,錯我半點兒,管不得誰是有臉的,誰是冇臉的,一例現明淨措置。”說著,便叮嚀彩明念花名冊,按名一個一個的喚出去看視。
走未幾時,路旁綵棚高搭。設席張筵,和音吹打,俱是各家路祭:第一座是東平王府祭棚,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,第三座是西寧郡王,第四座是北靜郡王的。本來這四王,當日惟北靜王功高,及今子孫猶襲王爵。當今北靜王水溶年未弱冠,生得描述秀美,情性謙恭。近聞寧國公塚孫婦告殂,因想當日相互祖父相與之情,同難同榮,未以異姓相視,是以不以王位自居,上日也曾探喪上祭,現在又設路奠,命麾下各官在此服侍。本身五更入朝,公事一畢,便換了素服,坐大轎鳴鑼張傘而來,至棚前落轎。部下各官兩旁擁侍,軍民人眾不得往還。
鳳姐便說道:“明兒他也睡迷了,後兒我也睡迷了,將來都冇了人了。本來要饒你,隻是我頭一次寬了,下次人就難管,不如現開辟的好。”頓時放下臉來,喝命:“帶出去,打二十板子!”一麵又擲下寧國府對牌:“出去說與來升,革他一月銀米!”世人傳聞,又見鳳姐眉立,知是惱了,不敢怠慢,拖人的出去拖人,執牌傳諭的忙去傳諭。那人身不由己,已拖出去捱了二十大板,還要出去伸謝。鳳姐道:“明日再有誤的,打四十,後日的六十,有要捱打的,儘管誤!”說著,叮嚀:“散了罷。”窗外世人傳聞,方各自執事去了。彼時寧府榮府兩處執事領牌交牌的,人來人往不斷,那抱愧被打之人害羞去了,這才曉得鳳姐短長。世人不敢偷閒,自此兢兢業業,執事保全。不在話下。
內裡鳳姐見日期有限,也預先逐細分撥摒擋,一麵又派榮府中車轎人從跟王夫人送殯,又顧本身送殯去占下處。目今正值繕國公誥命亡故,王邢二夫人又去打祭送殯,西安郡王妃華誕,送壽禮,鎮國公誥命生了長男,預備賀禮,又有胞兄王仁連家眷回南,一麵寫家書稟叩父母並帶往之物,又有迎春抱病,每日請醫服藥,看大夫啟帖,症源,藥案等事,亦難儘述。又兼發引在邇,是以忙的鳳姐茶飯也冇工夫吃得,坐臥不能清淨。剛到了寧府,榮府的人又跟到寧府,既回到榮府,寧府的人又找到榮府。鳳姐見如此,心中倒非常歡樂,並不苟安推托,恐落人批駁,是以日夜不暇,籌劃得非常的整肅。因而合族高低無不稱歎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