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惹人出來,再一張望,本來自進門起,所行至此,才遊了十之五六。又值人來回,有雨村處遣人回話。賈政笑道:“此數處不能遊了。雖如此,到底從那一邊出去,縱不能細觀,也可稍覽。”說著,引客行來,至一大橋前,見水如晶簾普通奔入。本來這橋便是通外河之閘,引泉而入者。賈政因問:“此閘何名?”寶玉道:“此乃沁芳泉之正源,就名。沁芳閘'。”賈政道:“胡說,偏不消。沁芳'二字。”因而一起行來,或清堂草屋,或堆石為垣,或編花為牖,或山下得幽尼梵刹,或林中藏女道丹房,或長廊曲洞,或方廈圓亭,賈政皆不及出來。因說半日腿痠,何嘗安息,忽又見前麵又暴露一所院落來,賈政笑道:“到此可要出來安息安息了。”說著,一徑惹人繞著碧桃花,穿過一層籬笆花障編就的月洞門,俄見粉牆環護,綠柳周垂。賈政與世人出來,一入門,兩邊都是遊廊相接。院中點襯幾塊山石,一邊種著數本芭蕉,那一邊乃是一棵西府海棠,其勢若傘,絲垂翠縷,葩吐丹砂。世人讚道:“好花,好花!向來也見過很多海棠,那邊有如許妙的。”賈政道:“這叫作。女兒棠',乃是本國之種。俗傳係出。女兒國'中,雲彼國此種最盛,亦荒唐不經之說罷了。”世人笑道:“然雖不經,如何此名傳久了?”寶玉道:“約莫騷人詠士,以此花之色紅暈若施脂,輕弱似抱病,大近乎閨閣風采,以是以。女兒'定名。想因被人間俗惡聽了,他便以彆史纂入為證,以俗傳俗,以訛傳訛,都當真了。”世人都搖身讚妙。一麵說話,一麵都在廊外抱廈下打就的榻上坐了。賈政因問:“想幾個甚麼新奇字來題此?”一客道:“。蕉鶴'二字最妙。”又一個道:“。崇光泛彩'方妙。”賈政與世人都道:“好個。崇光泛彩'!”寶玉也道:“妙極。”又歎:“隻是可惜了。”世人問:“如何可惜?”寶玉道:“此處蕉棠兩植,其意暗蓄。紅'。綠'二字在內。若隻說蕉,則棠無下落,若隻說棠,蕉亦無下落。固有蕉無棠不成,有棠無蕉更不成。”賈政道:“依你如何?”寶玉道:“依我,題。紅香綠玉'四字,方分身其妙。”賈政點頭道:“不好,不好!”
世人都讚:“好精美想頭!難為如何想來。”本來賈政等走了出去,未進兩層,便都迷了舊路,左瞧也有門可通,右瞧又有窗暫隔,及到了跟前,又被一架書擋住。轉頭再走,又有窗紗明透,門徑可行,及至門前,忽見劈麵也出去了一群人,都與本身形相一樣,-倒是一架玻璃大鏡相照。及轉過鏡去,益發見門子多了。賈珍笑道:“老爺隨我來。從這門出去,便是後院,從後院出去,倒比先近了。”說著,又轉了兩層紗廚錦k,果得一門出去,院中滿架薔薇,寶相。轉過花障,則見青溪前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