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春嘲笑道:“你這話問著我倒好。我一個女人家,隻要躲是非的,我反去尋是非,成個甚麼人了!另有一句話:我不怕你惱,好歹自有公論,又何必去問人。前人說得好,。善惡存亡,父子不能有所勖助,何況你我二人之間。我隻曉得保得住我就夠了,不管你們。今後今後,你們有事彆累我。”尤氏聽了,又氣又好笑,因向地下世人道:“怪道大家都說這四丫頭年青胡塗,我隻不信。你們聽才一篇話,無原無端,又不知好歹,又冇個輕重。固然是小孩子的話,卻又能寒人的心。”眾嬤嬤笑道:“女人年青,奶奶天然要吃些虧的。”惜春嘲笑道:“我雖年青,這話卻不年青。你們不看書不識幾個字,以是都是些白癡,看著明白人,倒說我年青胡塗。”尤氏道:“你是狀元榜眼探花,古今第一個才子。我們是胡塗人,不如你明白,何如?”
鳳姐道:“這個天然要問的,隻是真賞的也有不是。誰許你擅自傳送東西的!你且說是誰作策應,我便饒你。下次千萬不成。”惜春道:“嫂子彆饒他此次方可。這裡人多,若不拿一小我作法,那些大的聞聲了,又不知如何呢。嫂子若饒他,我也不依。”鳳姐道:“平日我看他還好。誰冇一個錯,隻這一次。二次犯下,二罪俱罰。但不知通報是誰。”惜春道:“若說通報,再無彆個,必是後門上的張媽。他常肯和這些丫頭們鬼鬼祟祟的,這些丫頭們也都肯照顧他。”鳳姐傳聞,便命人記下,將東西且交給周瑞家的暫拿著,等明日對明再議。因而彆了惜春,方往迎春房內來。迎春已經睡著了,丫環們也纔要睡,世人叩門半日纔開。鳳姐叮嚀:“不必轟動蜜斯。”遂往丫環們房裡來。因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孫女兒,鳳姐倒要看看王家的可藏私不藏,遂留意看他搜檢。先從彆人箱子搜起,皆無彆物。及到了司棋箱子中搜了一回,王善保家的說:“也冇有甚麼東西。”纔要蓋箱時,周瑞家的道:“且住,這是甚麼?”說著,便伸手掣出一雙男人的錦帶襪並一雙緞鞋來。又有一個小承擔,翻開看時,內裡有一個同心快意並一個字帖兒。一總遞與鳳姐。鳳姐因當家理事,常常看開帖並帳目,也頗識得幾個字了。便看那帖子是大紅雙喜箋帖,上麵寫道:“上月你來家後,父母已發覺你我之意。但女人未出閣,尚不能完你我之心願。若園內能夠相見,你可托張媽給一資訊。若得在園內一見,倒比來家得說話。千萬,千萬。再所賜香袋二個,今已查收外,特寄香珠一串,略表我心。千萬收好。表弟潘又安拜具。”鳳姐看罷,不怒而反樂。彆人並不識字。王家的平日並不曉得他姑表姊弟有這一節風騷故事,見了這鞋襪,心內已是有些弊端,又見有一紅帖,鳳姐又看著笑,他便說道:“必是他們胡寫的帳目,不成個字,以是奶奶見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