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玉笑道:“你既深知,又來問我何為麼?連我也一定潔淨了。”湘蓮笑道:“原是我本身一時忘情,好歹彆多心。”寶玉笑道:“何必再提,這倒是故意了。”湘蓮作揖告彆出來,若去找薛蟠,一則他現臥病,二則他又暴躁,不如去索回定禮。主張已定,便一徑來找賈璉。賈璉正在新房中,聞得湘蓮來了,喜之不由,忙迎了出來,讓到閣房與尤老相見。湘蓮隻作揖稱老伯母,自稱晚生,賈璉聽了驚奇。吃茶之間,湘蓮便說:“客中偶爾忙促,誰知家姑母於四月間訂了弟婦,使弟無言可回。若從了老兄背了姑母,似非公道。若係金帛之訂,弟不敢討取,但此劍係祖父所遺,請仍賜回為幸。”賈璉聽了,便不安閒,還說:“定者,定也。原怕懺悔所覺得定。豈有婚姻之事,出入隨便的?還要考慮。”湘蓮笑道:“雖如此說,弟願領責領罰,然此事斷不敢從命。”
賈璉還要饒舌,湘蓮便起家說:“請兄外坐一敘,此處不便。”那尤三姐在房明顯聞聲。好輕易等了他來,今忽見懺悔,便知他在賈府中得了動靜,天然是嫌本身淫奔無恥之流,不屑為妻。今若容他出去和賈璉說退親,料那賈璉必冇法可處,本身豈不無趣。一聽賈璉要同他出去,趕緊摘下劍來,將一股雌鋒隱在肘內,出來便說:“你們不必出去再議,還你的定禮。”一麵淚如雨下,左手將劍並鞘送與湘蓮,右手回肘隻往項上一橫。不幸“揉碎桃花紅滿地,玉山傾倒再難扶”,芳靈蕙性,渺渺冥冥,不知那邊去了。當下唬得世人搶救不迭。尤老一麵嚎哭,一麵又罵湘蓮。賈璉忙揪住湘蓮,命人捆了送官。尤二姐忙止淚反勸賈璉:“你太多事,人家並冇威脅他死,是他自尋短見。你便送他到官,又有何益,反覺肇事出醜。不如放他去罷,豈不費事。”賈璉此時也冇了主張,便放了手命湘蓮快去。湘蓮反不解纜,泣道:“我並不知是這等剛烈賢妻,可敬,可敬。”湘蓮反扶屍大哭一場。等買了棺木,目睹入殮,又俯棺大哭一場,方告彆而去。
話說鮑二家的打他一下子,笑道:“原有些真的,叫你又編了這混話,更加冇了捆兒。你倒不象跟二爺的人,這些混話倒象是寶玉那邊的了。”尤二姐纔要又問,忽見尤三姐笑問道:“但是你們家那寶玉,除了上學,他作些甚麼?”興兒笑道:“姨娘彆問他,提及來姨娘也一定信。他長了這麼大,獨他冇有上過端莊書院。我們家從祖宗直到二爺,誰不是寒窗十載,偏他不喜好讀書。老太太的寶貝,老爺先還管,現在也不敢管了。整天家瘋瘋顛顛的,說的話人也不懂,乾的事人也不知。外頭大家看著好清俊模樣兒,內心天然是聰明的,誰知是外清而內濁,見了人,一句話也冇有。統統的好處,雖冇上過學,倒難為他認得幾個字。每日也不習文,也不學武,又怕見人,隻愛在丫頭群裡鬨。再者也冇剛柔,偶然見了我們,喜好時冇上冇下,大師亂頑一陣,不喜好各自走了,他也不睬人。我們坐著臥著,見了他也不睬,他也不責備。是以冇人怕他,儘管隨便,都過的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