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芸出了榮國府回家,一起考慮,想出一個主張來,便一徑往他母舅卜世仁家來。本來卜世仁現開香料鋪,方纔從鋪子裡來,忽見賈芸出去,相互見過了,因問他這遲早甚麼事跑了來。賈芸道:“有件事求孃舅幫襯幫襯。我有一件事,用些冰片麝香利用,好歹孃舅每樣賒四兩給我,八月裡按數送了銀子來。”卜世仁嘲笑道:“再休提賒欠一事。前兒也是我們鋪子裡一個伴計,替他的親戚賒了幾兩銀子的貨,至今總未還上。是以我們大師賠上,立了條約,再不準替親朋賒欠。
現在且說寶玉因被襲人找回房去,果見鴛鴦歪在床上看襲人的針線呢,見寶玉來了,便說道:“你往那邊去了?老太太等著你呢,叫你過那邊請大老爺的安去。還不快換了衣服走呢。”襲人便進房去取衣服。寶玉坐在床沿上,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,轉頭見鴛鴦穿戴水紅綾子襖兒,青緞子背心,束著白縐綢汗巾兒,臉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,脖子上戴著花領子。寶玉便把臉湊在他脖項上,聞那香油氣,不住用手摩挲,其白膩不在襲人之下,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:“好姐姐,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。”一麵說著,一麵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。鴛鴦便叫道:“襲人,你出來瞧瞧。你跟他一輩子,也不勸勸,還是這麼著。”襲人抱了衣服出來,向寶玉道:“左勸也不改,右勸也不改,你到底是如何樣?你再這麼著,這個處所可就難住了。”一邊說,一邊催他穿了衣服,同鴛鴦往前麵來見賈母。
誰要賒欠,就要罰他二十兩銀子的東道。何況現在這個貨也短,你就拿現銀子到我們這不三不四的鋪子裡來買,也還冇有這些,隻好倒扁兒去。這是一。二則你那邊有端莊事,不過賒了去又是混鬨。你隻說孃舅見你一遭兒就派你一遭兒不是。你小人兒家很不知好歹,也到底立個主意,賺幾個錢,弄得穿是穿吃是吃的,我看著也喜好。“賈芸笑道。”孃舅說的倒潔淨。我父親冇的時候,我年紀又小,不知事。厥後聞聲我母親說,都還虧孃舅們在我們家出主張,摒擋的喪事。莫非孃舅就不曉得的,還是有一畝地兩間屋子,現在在我手裡花了不成?巧媳婦做不出冇米的粥來,叫我如何樣呢?還虧是我呢,如果彆個,死皮賴臉三日兩端兒來纏著孃舅,要三升米二升豆子的,孃舅也就冇有法呢。“卜世仁道。”我的兒,孃舅要有,還不是該的。我每天和你舅母說,隻愁你冇算計兒。你凡是立的起來,到你大房裡,就是他們爺兒們見不著,便下個氣,和他們的管家或者管事的人們嬉和嬉和,也弄個事兒管管。前日我出城去,撞見了你們三房裡的老四,騎著大呼驢,帶著五輛車,有四五十和尚羽士,往家廟去了。他那不虧無能,這事就到他了!“賈芸聽他韶刀的不堪,便起家告彆。卜世仁道。”如何急的如許,吃了飯再去罷。“一句未完,隻見他娘子說道。”你又胡塗了。說著冇有米,這裡買了半斤麵來下給你吃,這會子還裝胖呢。留下外甥捱餓不成?“卜世仁說。”再買半斤來添上就是了。“他娘子便叫女孩兒。”銀姐,往對門王奶奶家去問,有錢借二三十個,明兒就送過來。“伉儷兩個說話,那賈芸早說了幾個”不消耗事“,去的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