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佳言既同迎春往家裡去,二人先往那邊見了柳氏返來。至得房中,佳言見其似有苦衷,略想了一想,便教人皆下去,向迎春問道:“夫人但是不忍分袂麼?無妨事的,他日若嶽母空了,儘能夠往這邊來;再過得幾日,也可再往那邊去住幾日。”迎春聞言卻飛紅了臉,忙道:“並不是為這個。我卻有一樁事要同大爺商討的。”
那日來佳言同柳氏存候,母子二人酬酢過了,佳言卻還站在那邊不走;柳氏知他有事要回,便催他說,佳言卻內疚半晌,乃吞吞吐吐道:“現在卻有一樁事要求母親的。”柳氏因問何事,佳言卻又沉吟半晌,方道:“現在兒子媳婦現病著,也不能奉侍母親,兒子心下非常不安。既是他現不能起家,母親在家中卻不免慌亂;不唯如此,連兒子房中之事卻也無人打理,又不好老是勞煩母親。是以想來討母親一個示下,另尋一房側室。”
卻說迎春在家中連續住了幾日,邢夫人度當光陰,約是過幾日就要來接的;乃教鳳姐兒看著人替他辦理東西,又拉著他囑了很多事體,見迎春有些個不捨之意,乃笑道:“你今後是要在他家過一輩子的,卻不成隻顧想這裡。我們也並不像那起子人普通,要教女人去掙些甚麼與家裡;隻是若你在那邊受了甚麼委曲,便往這裡告一聲。現放著老子娘同哥哥嫂子,怕甚麼?你先是我們家的女人,後是他們家的媳婦。況我最知你性子,並不是那們一等仗了孃家權勢,攪家不良的;是以不必怕。”
佳言本來隨口一說,卻見迎春如此,忙道:“你也不必如許。我們伉儷一體,天然是要相攙扶的;今後也休要如此說。我們且商討一番的是。”他原也有此意,隻是恐迎春不解,屆時暴露馬腳,倒是弄巧成拙了;現在聞得迎春如此說,乃是不測之喜,是以便將本身先前所想一一同迎春講了,又教他如何行事;諸般都想過一回,方纔教人出去,取了水二人洗漱過了,往房裡睡下不提。
柳氏方聞佳言開口,便猜得他要說何事;現在聽罷公然不差,卻自蹙眉道:“言哥兒,這卻不是我要說你。你媳婦兒同你恰是新婚的伉儷,現在尚纔不到一年,就要迎側室進門,你可教媳婦內心怎生想?縱他性子和順,我們也不成如此,教人瞧著也笑話。”
現在暫將他事不表,且說佳言自賈家接了迎春返來;方纔至賈家時,倒是同賈璉賈琮二人一道用飯的,那賈璉話裡話外,倒是唯恐佳言待迎春不好,有些個懸心之意。佳言察其色彩,約也是至心實意;更早知其同迎春並非一母所生,思及本身同佳音,倒有些感喟起來,是以並不憤怒,倒也說了些辨白情意之語,賈璉聞之,也自對勁。及至他二人走了,便自往邢夫人房裡回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