岫煙見他二人如此,料也大略猜到的,因他父母所為世人皆曉得,故也不好再諱飾,隻得揀些不甚緊急的同他二人說了,又笑道:“我因想往這裡來,總要有些錢在手裡使的,莫非總向姑媽要不成?故而先教人把我那衣裳當了些錢,好歹川資一回。”寶釵聽了,卻半晌不言語,很久歎道:“隻是還要你多耐煩些日子。此後若短了甚麼,儘管找我要;你若見外,我們兩個就白好了。”
卻說現在業已十月,這天較夏季天然是短的;賈母大哥之人,白天不免睏乏,況氣候又冷,乃命他姊妹不必總往本身這邊來,儘管自去。黛玉因有些畏寒,便也不甚出門,每白天隻在梨香院同寶釵頑笑,或作些針線,不過打發時候罷了;紫鵑鶯兒等一乾人瞧著這氣候漸冷,也便將這夏季所需之物一一想了做將起來,因而各自繁忙不提。
張嬤嬤聞言,便問道:“他是如何病的?”雪雁道:“聞小紅說,是昨晚起夜冇披衣服,故而冒了風。也不是甚麼大病,不過教他家去養息幾日,我們也清淨幾日。”張嬤嬤聞言,便喚了一個小丫頭出去,向他道:“你去同你晴雯姐姐說一聲兒,現在他病著,要去往大奶奶那處回一聲兒,請大夫來與他瞧瞧;將這話說了,便往大奶奶那邊去回罷。”
張嬤嬤見他一行說,一行氣得瞪眼,乃笑道:“你也歇歇氣兒。小小女孩,那邊來這們大的氣性?你見你紫鵑姐姐便不活力。”雪雁笑道:“本來嬤嬤不曉得,他那邊是不活力?不過他忍得住不說罷了。我在女人麵前已是忍了這們些日子,卻活活悶殺我;好輕易尋了這們的空子同嬤嬤說說,嬤嬤可彆奉告女人去。”
張嬤嬤嘲笑道:“青兒不過是傳大奶奶的話;況大奶奶那話,莫非不是正理?我原知你家去也無人照顧,況那邊又冷,不如在這裡的好;本也無人必然教你出去,偏做出那樣兒來,是和本身身子負氣不成?”一麵便將他的被角掖了一掖,道:“生得這們好的女孩兒,卻那邊來的這般性子!我們女人不計算,你本身心下也要有些算計。女人從未曾罵一小我的,你現在卻將這裡的小丫頭皆罵了一個遍;是顯得你比主子本事,還是當真不想在這裡?”
張嬤嬤見他如此,乃望了那小丫頭一眼;那丫頭常日本是領教過張嬤嬤手腕的,見他如此神采,便站著不敢動。晴雯自開了衣箱,見無人來幫他,乃罵道:“你是死的不成?還不過來!”那丫頭還是不敢動,隻不住地望張嬤嬤;晴雯方覺勢頭不對,見張嬤嬤冷著臉,心下一跳,乃勉強笑道:“教嬤嬤見笑了。我原性子不好,現在病著,肝火天然盛些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