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樓大爺帶著戈什哈走了,馬蹄聲在街麵上飄出去好遠。定宜還在回味他們剛纔的說話,醇親王要上寧古塔,從盛京這條道上走,長白山是往寧古塔的必經之路……她腦筋裡嗡嗡作響,彷彿長途跋涉行走多時,俄然瞥見有便車可搭,那份喜出望外的確冇法用言語描述。如果能套套近乎混進隨行的步隊,起碼幾千裡路走得有依仗。不過眼下還是救夏至要緊,那祖宗給抓進了七王府,不定現在給揭了幾層皮了。
是給急忘了,她忙道是,“小的叫沐小樹,在順天府掛職,大刑上的烏長庚是我徒弟。上回在菜市口和王爺有過一麵之緣,那回我獲咎了七爺,是十二爺給我說的情,保住了我一條命。”
話雖難開口,還是得咬牙說出來。她又打了個拱,“回大總管……的確有事兒。我明天是來求見王爺的,請大總管通融,替我回稟一聲……性命關天,大總管積善性善,小的記取您的好,給您立長生牌位,一天三柱香供奉您呐……”
定宜憶起那張波瀾不驚的臉,實在冇想過有再打交道的機遇。也不曉得如何,內心怕得短長,搓動手說:“前次就多虧了人家,這回再去求,如何像訛上人家了似的?”
關兆京噢了聲,“明白了,這事兒我傳聞過。那你今兒是謝恩來了?”
白師爺說:“那不要緊的,十二王爺治家嚴,寺人都受過怒斥,誰敢拿門包兒,誰就捲鋪蓋滾蛋。趁著天還不晚,你從速去,上那兒找個叫關兆京的,他是王府管事,你和他提我,他不會難為你。你托他給你傳話,先想體例見著王爺。我這兒上賢王府外轉轉,看看能不能刺探到動靜。如果夏至命大,最多受點皮肉苦,也無礙的。”
往鼓樓那兒跑,腳下倉促,跑得一身汗。白師爺住在沙井衚衕,拐出來一個二進的四合院就是他們家。定宜上去拍門,敲了半天聞聲裡頭有咳嗽吐痰的聲音,一會兒人來開門了,白師爺昂首一看,喲了一聲,“小樹呀,來我們家串門子?”
太寒傖了,可也冇旁的體例。放眼往前看,高門大戶就在不遠處,簷下掛著大紅燈籠,台階兩旁蹲兩座龐大的石獅。王府長年不開正門,隻要婚喪嫁娶才走那兒,平時收支有阿斯門2,是以那六扇朱漆大門伴著縱九橫七的銅門釘,就顯得格外氣度寂靜。
師爺也點頭,“是這話,七王爺不好打發,你要去求他,賠錢,你冇銀子,他讓你頂替他的狗,你乾不乾?我們外頭再活動,最後還獲得他手裡,繞不開的。冇他的鈞旨,誰敢隨便放人?”沉吟半晌問,“你上回出險是十二王爺保的你,是不是?這麼說來也有淵源,要不你再去求求他?醇親王是個善性人兒,隻要他肯幫手,事情就妥了一大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