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桓的呼吸開端變得均勻而悠長，眼神敞亮，手腳共同更加純熟天然，一麵用腳尖將粗細不一的柴枝挑進灶火內，切確操控火候大小，一麵揮動鍋鏟翻焙海鮮，儘量使得每一味食材在高湯中高低翻滾，間或打仗到鐵鍋的邊沿，烙去多餘的水分腥氣，就像一個專注的藝術家，一心撲在藝術創作上一樣，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地。

楊桓這才從渾然忘我的境地中離開出來，用一雙長長的竹筷夾起一隻海蔘，苦笑道：“有甚麼好打動的，我感喟是因為忘放鹽了……”

不知過了多久，鐵鍋中的高湯蒸乾至殘剩三分，一股海鮮異化的濃香透鍋而出，食材晶瑩透亮，顫顫巍巍，高湯則黏稠凝練，濃淡適宜。老李的菸袋鍋早已分開楊桓的懸樞穴，楊桓體內的真氣則自行遊交運轉，終究在雜燴熬成的一刹時靜止下來。

胡老三閉上眼睛，點頭晃腦的咀嚼此中滋味，半晌才睜眼道：“今兒一大早，老李便獻寶似的將這賣雜燴遞與我咀嚼，說是昨晚後廚無人，你小子磨槍上陣，親手炮製了這道菜品。三爺嚐了嚐，感覺滋味不錯，看來你小子於燒菜一途很有些天稟。從今兒起，燒火的活計不消你做了，升你的職位，做燒湯的二漢好了。”

至於燒湯的二漢，是後廚入門級彆的廚子。二漢們大多是大廚子帶出來的學徒，手腳活泛的年青人居多。平時調和些粉湯汁水，製作些蒸餅、竹筒飯、包子，安排果盤蜜餞，菜品雕花，比起洗菜切菜的雜役還要高上一等，能夠說是大廚的交班人，前程非常光亮。

楊桓不得已爬了起來，盥洗過後溜進廚房，見廚房裡世人繁忙得熱火朝天。胡老三將楊桓推到一口磨盤大小的鐵鍋旁，將一把大鐵勺塞進楊桓手裡：“江寧縣的織造使黃老爺包下了全部三樓，宴請朝廷來的大官，點名要享用我們醉白樓的老鹵鹿肝，你在這裡看著這鍋鹵汁，甚麼時候滾沸了兩個開，再撇去上層的浮沫，將佟大徒弟切成薄片的鹿肝放出來鹵煮，一炷香的時候方可出鍋，聽明白了冇有？”

第二天淩晨，楊桓同昔日一樣早夙起床，用冷水潑了把臉，口中噙了塊製薑，一麵整束腰帶，順手提起慣常利用的燒火棍籌辦上工。廚房總管胡老三站在後門，腳踩著門檻，手裡端著一盤海鮮雜燴，麵色龐大的攔住了楊桓：“這一賣雜燴是你燒的？”

楊桓心有所悟，本該欣喜沸騰的心靈卻一片安好，歡樂卻並不雀躍，望著麵前一鍋香濃的海鮮雜燴，楊桓仰天長歎一聲，被老李聽在耳內，倉促收起震驚的神采，拍了拍楊桓的手臂道：“如何，被本身炮製出來的雜燴打動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