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院正屋裡躺著個死了的太太許氏，站著老太爺和老爺，另有這丫環麵前的嫡出蜜斯馮霜止。

不管是真悲還裝悲，院內上高低下都一副悲傷的神采。

她隻喊這一聲，春柳已經明白本日是在災害逃。她幾近是在喉嚨裡嚥下了一口冒上來的血，咬緊了牙關，目光移到鄂章身上，卻見鄂章低垂著頭，因為怕被英廉懲罰，一句話也不敢說，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。春柳再次看向馮霜止，那目光怨毒至極。

馮霜止巴不得在一旁看好戲，隻是本日畢竟是她額孃的白事，又何必在額娘跟前鬨出這很多是非來？但是該懲戒的人，還是要懲戒的。

她站在原地，那烏黑的眼瞳上麵澎湃著的是一種滔天的恨意，但是聲音卻非常安靜：“馮府家訓，獎懲清楚，請阿瑪指出女兒那邊做得不當，再行怒斥。”

她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，看在馮霜止的眼裡真是不曉得有多噁心，多麼惺惺作態。

馮霜止穩了穩本身的情感，抬眼看向老爺子英廉。

她額娘許氏本來就是不受寵的，幸虧有幾分離腕，震懾得住上麵的妾室和下人。昔日有額娘護著，她能在這府裡過兩天安生日子，現下額娘一去，她幾近成了孤女。有個寵妾滅妻的阿瑪鄂章，她日子還能好過嗎？本日這一關過不去，今後日日都是被欺負的命。

偏生這時候來了個滿臉憂色的丫環，從院外奔出去，不顧內裡的禁止，直接闖進了正屋，鎮靜喊道：“爺，爺——四姨奶奶有喜，恭喜爺，道賀爺，四姨奶奶有喜了！”

婆子們動手向來是心黑的，春柳如何不明白那些劣等婆子碰到這類事會如何作賤她？她眼淚掉下來，看著馮霜止的時候已然是恨不得將她一口吞掉，使其萬箭穿心！她一邊哭，一邊喊四姨娘，一邊抽著本身的耳光，真是好不慘痛。

這府裡的局勢，她算是看清楚了。

但是東院正屋裡，倒是一片慘慘慼戚的莊嚴——

馮府也算是個有頭麵的人家府邸了，老太爺英廉是外務府正黃旗護軍統領，二品官，是此時府裡輩分最高的；他嫡子鄂章在戶部捐了官，也是這府裡頭的爺兒，本日殯天的是鄂章的嫡妻許氏。

家宅不寧，也會影響英廉在朝中的宦途。

許氏麵帶著淺笑躺在那榻上，雙手交握在一起，還像是生前那樣，安靜端莊。她乃至還梳著端方的兩把頭，描過眉、敷過粉，精美的妝容掩去了她病時的慘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