鶴唳華亭:驚心動魄的宮廷權謀_第5章 孽子墜心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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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權於中宮用過午膳才辭出,出了宮門,踏上軺車,望了門路兩旁金吾一眼,放下簾幕,順手正了正頭上冠纓,冷冷一哂,叮嚀道:“回西府去。”

是夜,暖閣內蔻珠當值,替定權打散了頭髮,又細細為他梳理,輕聲道:“妾本日又問過她了,她仍舊是那幾句話。”見定權麵色悻悻,似無存眷之態,便低頭附耳,問道:“殿下?”定權“嗯”了一聲,心中惡棍,抬眼漫視鏡中,伊人烏黑藕臂之上纏繞了本身的烏髮,黑者愈黑而白者愈白,說不出的嬌媚妖嬈,不由伸手去撫摩她臂膊。蔻珠咯咯笑了一聲,展臂環繞住了他的頭頸,將側臉貼在他發上,隻覺敬愛到極處,反而無話可說,還是低低叫了一聲:“殿下。”

因處燕居,定權隻穿戴一件褙子,現在蔻珠幫他在外又加了道袍,奉侍他掠鬢整冠,定權這才叮嚀將人引入。張陸正還是如前具服前來,見麵後見禮道:“殿下像是大清減了,臣等極刑隻求殿下明示,究竟所為何事?”定權讓他就坐,點頭道:“孟直不必憂心,罪由好笑,倒不必計算。實在為的不過還是李柏舟的那樁公案。”將顛末大略說了說,又笑道,“陛下就算為了擺個模樣給世人看,駁駁我的臉麵,也算不得甚麼大事。”

因為太子臥病,西苑內的新年過得非常暗澹。定權直到上元節前後才垂垂能夠下地行走,又整天悶在書房中,世人除了萬不得已,並不肯近他身邊,恐怕新年伊始便討得渾身倒黴。某日午後,太子於書房內伏案假寐,阿寶在隔間內,將熱湯注入銀盤,搬動竹薰籠,盤中水暖,爐香乍爇。蔻珠從外迴轉,見了這副景象,挽袖笑道:“我來幫你。”阿寶淺笑道:“謝娘子歸去了?朱紫姊姊歇歇罷,我一小我做得來。”蔻珠仍舊上前助她展衣,覆於薰籠上,這才答覆道:“才送走了,有的冇的也叮囑了半日。她可貴來看看殿下,殿下偏又正睡著。”阿寶點頭道:“這位娘子確是少見到些。”蔻珠道:“是,自打太子妃殿下歿了,她便算主西苑內宮實在殿下統共隻要那幾位娘子,扳著一手指頭就能數過來,又有甚麼事要她管的?人確是好人,隻可惜和殿下緣分忒薄了些。”二人等候熏衣,也算守著薰籠閒話。阿寶隨口問道:“這又如何說?”蔻珠娓娓敘道:“殿下元服婚禮,除了元妃,陛下同指了三四小我,她拜良娣,隻下妃一等。雖說殿下平素便少在後宮用心,隻是這位謝娘子也屬異數,傳聞她前後承宣,不過三四次。”頓了半晌,俄然伸脫手去擰阿寶臉頰,笑道:“想來還是邊幅不入殿下法眼,雖說是大師嬌養,不知如何就養出那樣一張黑黃麪皮來,她若生就了你這麼一副皮色,與殿下也不至於伉儷緣淺至此。”阿寶從她部下避開,悄悄啐了一口,惱羞道:“姊姊和我略熟些,話便越說越不成樣了。”蔻珠袖手,向她嘻嘻一笑道:“你且本身今後看,便曉得我說的是不是了。”阿寶微微紅了紅臉,避開她目光,岔開話頭問道:“傳聞太子妃殿下是去歲歿的?”蔻珠點頭道:“是四月間,生小郡王的時候,母子兩個都冇保住。”頓了半晌又道,“老是冇有母範天下的福澤罷。”阿寶望了閣內一眼,悄悄去扯她衣袖。蔻珠笑道:“不是說睡著了的嗎?”又指導她翻動薰籠上的衣物,接著道,“不過你言語少,人也謹慎,這都是好的,比我初來乍到的時候強多了。”阿寶問道:“朱紫姊姊奉養殿下多久了?”蔻珠感喟道:“我九歲就入宮,當過幾年雜役,殿下冠前一年才劃入的東府,厥後跟著到了這邊。”又問阿寶道,“你之前可還奉養過那邊?”阿寶點頭道:“冇有。”蔻珠又問:“那你爺孃兄弟呢,都在京裡?”阿寶冷酷點頭道:“爺孃都離世了,我也冇有兄弟。”蔻珠見她如此,也不再多言,隻是悄悄摸了摸她的手。忽見太子的近侍入內,扣問道:“周總管來講,張大人來了殿下還睡著?”蔻珠點頭道:“曉得了,你請張大人少待,我這就去請殿下起家。”又指著那件衣服叮囑阿寶道:“勤轉移些,免得著了炭氣,殿下是不喜好的。”這是正大事,她嘴角卻帶出一個多餘的清含笑意。因而那本該當是奴婢對主君苛政的誹謗,驀地便變成了放縱和垂憐的抱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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