鶴唳華亭:驚心動魄的宮廷權謀_第3章 歲暮陰陽(1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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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語一出,滿殿皆驚,王慎尤甚。正找不出甚麼言語來化解,隻好下死命盯著定權,卻見他肩頭一抖,彷彿並不甚感鎮靜,就勢漸漸將雙手從膝頭移下,掌心觸地,俯身叩首道:“臣知罪。”行動恭謹到非常,語氣卻非常淡然。天子平素最討厭他這副模樣,怒道:“如何?你越權逾矩,介入大政,還感覺委曲不成?”定權淡淡一笑道:“臣不敢,臣請陛下處罰。”王慎深知他愈是如此,天子肝火便愈熾,偷眼瞧向天子,果見他嘴角牽動,兩道深深騰蛇紋頓時升起,明顯已經怒到了極處。一時候父子對峙,殿內諸人皆噤若寒蟬,隻聞簷下鐵馬叮咚作響,倒是風起得愈發大了。

天子森嚴發問道:“此事緣何未見三法司的上報?朕欲清查此事,本年冬審你也參與了,你如何說?”定權答道:“陛下不必費心去查本年熱審前此二人便曾向臣拜托,刑書辦理此事,這是臣的授意。”他答覆得如此乾脆,天子反而愣了半晌,方點了點頭,道:“你將手伸出來。”定權不解他此意為何,略略移袖,將雙手展於膝頭。天子並不旁觀,待半晌火線笑道:“難怪你的膽量這麼大,本來是拳也有這麼大。”

如是對峙很久,忽聞天子命令道:“去取廷杖來。”王慎不想他半日竟思忖出這麼一個主張來,不由大驚,趕緊叫化道:“陛下欲如何?”天子冷冷道:“他本身都認了罪,你另有甚麼要替他分辯的?”王慎撲通一聲跪倒諫道:“宗室有過,不涉謀叛,援國朝成例,不過奪俸怒斥罷了。刑不上大夫,何況王公?儲副萬金之軀,牽繫鼎祚,不成輕損,請陛下千萬慎之。”天子嘲笑道:“朕曉得皇太子朕已經獲咎不起,朕的兒子朕也獲咎不起嗎?”他既出此語,定權接話道:“‘獲咎’一語,臣萬不敢接受,陛下定要利用,臣有死罷了,還請陛下體恤收回。”又對王慎道,“這是陛下天恩,王翁緣何不察?陛下之意,此非君罪臣,乃父教子,非是國法,而裡伎倆。請王翁千萬體恤我,速去傳旨。”又昂首道,“起居注可也聽明白了,此我天家家事,你等可速速躲避。”奉養一旁的兩個起居注麵麵相覷,手中疾書的筆也停了下來,又見定權叩首道:“臣謝過陛下迴護保全之恩。”

未料太子節下俄然駕臨,宮中隻餘未幾幾個大哥內侍看管。幾人臨時攏火烹茶,四下奔馳尋覓屏風截間,一時慌亂到手腳皆無可安設處。定權一為本日確是起得過早,一為剛纔並冇有吃好,現在也不待換衣,隨便用了幾口他們不知那邊取來的酥蜜食,便和衣倚在榻上安息,迷含混糊也便睡了疇昔。迷濛中似又見到一張熟諳麵龐,螓首蛾眉,鳳目朱唇,兩頰貼著金箔剪成的花鈿,懷中抱著一個小小嬰兒。她展頤一笑,靨上的花鈿隨她的笑容幽幽一明,旋即燃燒,二人也於同時消逝得無影無蹤。四顧茫茫,空留一片死灰般的退色夢境,雖夢中亦明知本身是在做夢,仍忍不住想放聲大哭,卻又不管如何哭不出聲音來。直待驚慌萬分展開眼時,方發覺側身而臥,渾身高低已經冰冷,四肢也早已麻痹,起家走到窗前望瞭望殿外,竟已飄起了星星小雪,不知究竟睡了多久,亦看不出是甚麼時候。初睡起時,不免心驚肉跳,腦筋也昏昏沉沉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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