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權愣了半日,謝良娣賠笑問道:“殿下,她說的但是?”定權笑道:“不料天下豪傑,竟儘入吾彀中。”世人尚不解何意,他已又笑道,“本日蟾宮折桂,顧娘子是魁首。說過答中有賞,那麼賞你甚麼好呢?”一手挽起阿寶,連句避席的叮嚀都冇有,便拖著她揚長而去。
許昌平遊移半晌,問道:“殿下心中是如何籌算的?”定權搖首道:“國舅是千萬不能卷出來的,這一點,想必你內心也清楚得很。明日宮中設席,陛下叫我去請將軍,現在看來,將軍去不得,先叫他稱病吧。一時回不了長州無妨,但定要滿身而退。我來,就是奉告你一聲,厥後朝堂,雲譎波詭,是沉是浮,你都要冷眼察看。主簿是詹府的人,位階又不高,猜想彆人不至生疑。或者本宮到時還要仰仗主簿奪目,亦未可知。”許昌平沉默了半晌方道:“臣免得了。臣定當智竭駑鈍,儘忠王事。”定權點點頭道:“如此便好。有一份名單,我晚間差人送來給你,你衡量輕重而後實施吧。”他雖輕描淡寫,所言倒是極嚴峻事,許昌平見他行走出去的步子都微有趔趄,回想起那首謠歌,始覺一股寒氣,沿著脊柱直下足底,不由莫名打了個寒噤。
天近傍晚,定權還宮後先命人備熱湯,沐浴換衣。又叮嚀於後苑設席,請諸妃參與,見世人皆已齊聚,方笑道:“八月節就要到了,按說一家人是要一處過的。隻是後日宮中有宴,本宮就先提至本日來,我們在家裡先過了再說。”太子無正妃,庶妃們天然冇有朋友列席宮宴的資格,是以他在中秋與諸妃共宴,尚屬初次。他既然笑語晏晏,比平常分外肯假以辭色,諸妃天然也紛繁承歡勸飲,席上頃刻一片燕語鶯聲。定權來者不拒,將大家敬酒一一飲罷,這才環顧笑道:“顧娘子的酒呢?我還冇有喝到呢。”阿寶悄悄坐鄙人側,見定權本日言談舉止,已經暗生迷惑,見點到本身,便捧起麵前酒盞,起家行至他案前,禱祝道:“妾恭祝殿下吉利安康,福壽綿長。”這賀詞既陳且俗,定權看了她一眼,笑著接過了卮酒,抬頭飲儘。
眾妃麵麵相覷,一部《左傳》,浩浩渺渺,固然有讀過的,一時候誰又能想起哪一句便應了這個謎麵?囁嚅半日,無一人能答。定權皺眉道:“令也不可,謎也不猜,邀你們來有何益?”他似是中酒,一時也無人答話。定權等了半晌,踉蹌起家,執卮酒走到阿寶麵前,問道:“你也猜不出來嗎?”阿寶低聲答道:“妾答不出來。”定權將一手按在她肩上,笑道:“她們答不出,我信;你答不出來,我卻不信。顧娘子,你又何必瞞我呢?”